但当剥开一层一层的鳞甲和掰开它的嘴巴,却见积沙尘垢已形成绿锈;两只眼睛乍一看还明晃晃水汪汪,但伸手一按,却坚如玻璃球,渐已石化。再拿刀割开它的腹膛,五脏六腑也已干枯无血渍,曲折盘绕的肠子中,却像宰杀后的母鸡残卵一样,装着一串串鹅卵石,掰两块相互一敲,还叮当作响。显然,它确实死去已经好久好久了,且不止三年五载……
“这这这……”究竟是咋回事?不仅马黑马傻了眼,许许多多的围观者也傻了眼。
仓皇之下,便将勺娃子叫来,详问究竟。勺娃子见此情况后也大吃一惊,急忙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随之又把独眼龙也叫来。独眼龙一开始还支支吾吾,但终经不住人们的再三盘问,终于吐了实话——原来,他当时并无独自前往的意思,只是跟那伙幺儿们赌个气。当他走出一段路程之后,忽觉尿憋,就立在一片石旮旯里解手。刚刚抹下裤子,忽见脚下横着一物,初以为是一根枯木,顺眼往两端一瞧,才发现是一根盘曲的“大蟒”,立时惶极,尖叫一声,提裤子就往回跑。跑出一程,却又未见有任何动静,气吁吁定下心来,又端枪往回察看,这才发现那“大蟒”已死。于是灵机一动,连放数枪,就伪造了那个现场……
真相至此大白!举国上下又是一个哭笑不得。人们直骂独眼龙:瞎贼啊瞎贼!当年你出丑弄怪丢了多少洋相,现在当了司法大臣,还这么不正经!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他则委屈辩解说,他当时只是想开个玩笑,根本无意哄骗大家,谁想大家的眼力太差,结果就叫他弄假成真,骑虎难下了……不过,这条土龙即使不是他这次打下,也肯定是当年那次追剿中被他打下的,只因当时粗心大意,没有及时把尸体找着,时间上推迟了一点……
众人听他这一辩解,还有什么话说。不管咋样,总是弄清了了个事实:当年坎儿井出水时腾空而去的那条土龙确实是真的,后又在九眼井海子兴风作浪的那头怪兽,也是真的,二物实为一物。现在终于原形毕露,总算给人们心头抹去了一个阴影。
但马黑马却没有放下心弦,既然这怪物不是那怪物,那么李老军的仇就还没有报,红鸟国的隐患还没有除。而且这活着的比死了的还更凶残,更狡诈,更可怕!说不定这会儿它就隐藏在哪个角落里,正窥视着人们的举动而窃笑呢……
于是,一场大欢喜又变成一场空欢喜。
怎么办?是偃旗息鼓,还是继续重整旗鼓?
马黑马没了主意,其他人没了主意。
这时候,胡驼子又奏一本,他说,是不是把这事暂时放一放,反正那恶物一时两时也死不了,以后再灭不迟。现在天气已经大热,要抓紧犁地播种,不然的话,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待春播之后,再集中人马重新出征,咋样?
车万义的交代材料 第四十九节(2)
马黑马沉吟一阵,欣然纳谏,说:“好!就这样!待麻痹它一阵之后,再来个突然出击!”
随之,三支猎队撤回原地,除宪兵队继续巡逻外,其他的人力全部投入春耕大忙……
车万义的交代材料 第五十节(1)
五十
日子过得好快,不觉半月天气过去,上千亩良田全部耕过。这期间,那怪兽再没露出任何形迹。种子撒过之后,胡驼子又进一言,说近年来人心浮动,荒于农事,有不少坎儿井已经淤塞断流了,是否趁热打铁,再将它们疏浚一下?马黑马再次纳谏。于是,差不多半个春季,人们的心力全部转移到了生产劳作上。直至谷雨过后,麦苗返青,他们才回过头来,重新研究灭兽之事。
这一次,他们记汲取以往的经验教训,没有盲目出征,而是首先仔细论证这野兽的具体面目,看它到底是个什么兽种,而后再行举措。
在以往的印象中,人们的联想总是脱不开那条土龙的影子,总觉得它是蜥蜴精一类的怪物,现在土龙的面目已经毕现,就排除了这种可能。再根据其他种种的蛛丝马迹和当年独眼龙所言在凤凰营内发现的那条所谓的“黄狗”以及前时鼠头红鸟复来时听到的那几声莫名其妙的犬吠等等,似可判断出,这是一种性情残暴的毛族类动物,不是鳞甲类动物。
但毛族类动物在这野驼滩上发现的一共也就那么几种,狐、豺、猫、貂均构不成对人类的威胁。狼倒是有可能的,实物却从没见过,这次根据那群羊猞猁的线索又特意做了多日的追寻,仍未发现它的影子,可见也仅能存疑而不能断定。
那么,是不是尚未发现的哈熊一类的动物呢,也不可能。一是熊是山林猛兽,不宜在这沙漠里生存;二是万一真是熊的话,以它那笨拙庞大的目标,也早已被发现,不会这么的神出鬼没。难啊!又有人老调重弹说,是否真是一山魈木魅呢?
但稍作一想,也很快被否定。所谓山魈木魅听起来活龙活现,实际上只是个莫须有的传说,可信度极小。再者,就按传说来说,能成精的动物也多是些弱小动物,如老鼠精,狐狸精之类,谁听过老虎狮子成精呢?可见即使真有某种精怪,也只能以妖祟邪气害人,而不可能直接使用牙爪……
抓耳挠腮,绞尽脑汁,还是个无定论。这时候,有人犹豫了,说,算了吧,既然那怪兽已经销声匿迹,咱们也不妨来个走找不如坐等,待它下次出来后,再行举措。如果照现在这样瞎撞下去,说不定又是一场空忙。
但这一论调立刻遭到了马黑马的严厉驳斥:“胡说八道!这样一头恶兽藏在我们身边,我们怎么能睡得着觉,吃得下饭?李老军泉下有知,也羞死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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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持异见者再不敢吭声。难堪的沉默中,卜连长忽然冒出一句,问胡驼子:“喂,当年咱们分兵探路的时候,你那一路人马好像说,遇见过什么老虎?”
“对,对”,胡驼子也恍然忆起了当年那场恐怖往事,“就是,就是,我们在那道雷火谷中,碰见了许多野兽死尸,其中就有老虎!”
“对了!对了——一”羊副官也顿然如梦方醒,“老虎!老虎!肯定是老虎!”
这一下,把人们的神经又提玄了,一个个瞪大眼睛,连声相问:“老虎?老虎?咱这种地方也有老虎?”
“有的,有的”,羊副官又使出了他的满腹学问,“一般而言,荒漠地带是没有老虎的,但另一方面,有豹子的地方也往往有老虎出没。咱们这地方的具体位置虽然不详,但可以肯定是在甘、青、新三省交接处的一带。从这里往西南去,与印度接壤,那里有著名的孟加拉虎;往西北去,与苏俄接壤,那里又有西伯利亚虎。这两种虎虽然相隔很远,但偶尔地也会发生往来串门的现象,这就产生了一种过路虎;我们西北地区的老虎就多是这种过路虎,数量虽然很少,但也不是罕见,我当年在马步芳长官的官邸,就看见过一张虎皮,据说就是从玉门关附近打下的,而玉门关附近的地理条件,和咱们这里也差不多。说不定李老军的着祸,就是偶然地遇上了这样一只过路虎……”
“有可能!有可能!”人们听他这番解说,情绪陡然高涨,一时议论纷纷,大搜老虎轶事,进行综合分析……
车万义的交代材料 第五十节(2)
马黑马非常兴奋,连声追问胡驼子,你们当年真是看见虎了?胡驼子说,真是看见虎了,只是那是死老虎,不是活老虎。马黑马又问,不管是死老虎还是活老虎,你敢百分之百地肯定吗?胡驼子又说,死老虎我敢百分之百地肯定,活老虎却不敢肯定。当年我们遇见的那些,虽然已被雷火击成焦棍,但残存的皮毛上还留着一道一道的狸色斑纹,完全可以辨出。不信的话,可问问其他人。
形势逐渐明朗了,不管李老军是否真的着了虎祸,但野驼滩周围有老虎存在,已成事实。这本是个早就传过的旧闻,现在竟忽然变成了一个新发现!
马黑马显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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