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名的眼中闪过什么,僵硬的手缓缓放开,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低低的问:“是不是此刻没有人比他更重要的了?”
敏不假思索的点头,极为坚定的道:“是,在他平安之前,我不会离开他。”
吴名漆黑的眼睛暗淡,退到了墙角,在黑暗中连连点头,声音似笑似哭。“好,我一定成全你。绝对不会让李希敏有事。”话音刚落,吴名便已离去,黑暗的角落里尚有他的气息,可是刚才的情景却像做梦一样。
敏心一痛,脚一软,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嘴里只是喃喃:“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我选择,我不论选谁都是错,你们要我怎么办?要我怎么办?”
月朦胧,凋敝的合欢树下,薛崇简怔怔看着那个漆黑的角落,温文的脸上没有温度,一双柔和的眼睛看不见任何光亮——
转眼间,秋天加快了脚步,西风起,捎来些许凉意。
迎仙宫中却是热闹非凡。中宗韦后武三思都趴在榻上玩着双陆。双陆又称樗蒲,以五木做成六面正方体,每面涂以黑白两色,黑者为卢,白者为雉,因此俗称呼卢喝雉。玩者以筹码压黑白,然后掷出,压对者即赢。
此刻,韦后和武三思玩意甚浓,而中宗则在一旁作裁判,数着两方的筹码多少以判输赢。宫女太监将长榻围得里三圈外三圈,拼命的摇旗呐喊,榻前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敏置身事外的站在最后,对这种游戏并不感兴趣。这几日,武三思天天往宫里跑,害她没机会单独跟韦后在一起,一直没有适当时机让她与韦后密谈,而有些话已经到了不说不可的地步。
外面的太监高声嚷着:“安乐公主到。”声音却传不进围得水泄不通的长榻。敏看了一眼玩意正酣的人们,独自迎了出去,躬身行礼。“奴婢参见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瞥了她一眼,径直走了进去,看着父母和公公玩的不亦乐乎。发觉的宫女太监急忙让路,安乐匆匆走到中宗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软着声音撒娇道:“猜猜我是谁?”
中宗本就高兴,握着安乐的手,故作不知,左摸摸右摸摸,才道:“这不是朕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安乐公主吗?”
安乐娇笑着放手,抱着中宗的手期期艾艾的坐下,瘪着嘴,泪眼汪汪的看着中宗。
中宗最疼安乐,哪舍得她受半点委屈,忙扔开手中的筹码,拉着女儿的手,问道:“是谁惹了朕的心肝宝贝啦?朕要重重治他的罪,以泄朕的裹儿的心头之恨。”
安乐瞥了一眼身旁的韦后,娇滴滴的道:“还不是太子。他总摆着未来储君的气势处处与我作对,欺辱我、羞辱崇训、斥责我的侍从,总是看我不顺眼。父皇,你要替裹儿做主啊,再这样下去,他怕是有一天要弑君篡位了!”
中宗轻轻拍了她手一下,笑道:“重俊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改日,朕当面训责他便是了。”
韦后虽掷着双陆,一双眼睛却瞟着中宗。安乐却不依不饶的晃着中宗的胳膊,嚷道:“不行,父皇刚还说要重重治罪,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改了口?不行不行,你要是不废了他的太子位,他总有一天会折磨死裹儿的,你一定要废了他!”
中宗啼笑皆非的看着她,对她的话并未当真,笑道:“国之储君怎么能说立就立、说废就废?何况,重俊安分守己、并无大错,没有因由,怎么废黜?再者,废了他,还能立谁,重福太——”
“废了他,自然要立裹儿了。皇祖母在世时,就说要立裹儿为皇太女的,现在正好啊!父皇,你就废了太子,立我为皇太女吧!”安乐不等中宗说完,立刻理直气壮的嚷着。
中宗仍然不以为意,笑拍着她的脸颊,看了一眼韦后,玩笑道:“胡闹,从古到今还没有皇太女一说。即使要做皇帝,得等你母后登了基,然后再传位给你呀!你母后不急,你倒是急了!来来来,陪父皇数数这些筹码,你母后赢得,朕都数不过来了!”
韦后惊喜的看着中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一松,握在手心里的双陆掉在榻上翻滚着,久久才定在白面上。
安乐公主立刻拍着手叫道:“母后,你又赢了呢!父皇,母后的筹码真的数不过来了!”
中宗笑着拨弄着筹码,将武三思输得尽数拨到韦后这边,眼睛却直勾勾的瞪着那一双白面的双陆。
敏淡然的看着一切,中宗看似窝囊,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这一试,韦后的野心展露无遗,他的心里又有什么计量呢?
星辉撒了一地,沐浴卸妆后韦后斜斜的躺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一双眼睛却定定的看着敏,想从她身上探索到什么。
敏浅笑着回视着她,轻轻挥手让宫女太监退下,才静静的坐在榻前,诚挚的看着韦后,轻声道:“恭喜皇后娘娘能成为第二位女皇。”
韦后眼底尽是喜悦,却佯装出怒气,轻斥:“大胆。”
敏却毫无惧色,微笑着道:“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不敢想的事情。娘娘,今天你的神色间已经表明你的心意,而皇上已经看在眼里了,您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韦后惊得支起身子瞪着她,问道:“你此话何意?你看出什么了?”
敏略微严肃的答道:“如果我没猜错,皇上是借公主的话来试探娘娘,看娘娘是否有野心再做第二位女皇帝。”
韦后微愣,一双震惊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别处,沉思许久,眼中尽是心灰意冷,道:“你的意思是皇上在防我?哼哼,我与他是患难夫妻,相扶相持走过多少年,他畏惧时,我给他勇气;他心寒时,我给他温暖。他曾答应过我,他朝再见天日,一定对我言听计从。现在看来都是假话,假话!他想保李唐江山千秋万代,我就偏不让他如愿!武曌能做皇帝,我也一样能做,我还要比她做得更好!”她猛地低头看向敏,沉沉的道:“当日武曌身边有上官婉儿,现在我身边有你,这不是天意是什么!敏儿,忘记你的身份吧,与我一同开创第二个女皇时代!”
敏微怔,虽然这是她想要制造出的结果,可是在韦后激昂的神情下庄严的宣告,还是让她震撼。只有在这样一个时代,女人才能真正的任野心、欲望膨胀宣泄,铸造一个又一个女权的时代。她不由自主的点了下头,眼睛专注的看着韦后,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计划,收设心神,正色道:“我愿意为娘娘赴汤蹈火,因为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庸和装饰,女人也能铸造太平盛世,女人也能开创万世不朽的功业。可是,此路走来却有太多的险阻,娘娘可有心理准备了?”
韦后陷于激动的情绪中不能自拔,却在她最后一句话中回过神来,疑道:“你想要说什么?太子?皇上?朝臣?还是天下?”
敏冷冷一笑,道:“太子何足为惧?娘娘既然可以立他,自然可以废他。皇上即使防范娘娘,可是他还是会念着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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