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意目光淡淡看向窗外,冬日的景观萧条,东郊外面也是光秃秃的一片,只有那棵新移来的梧桐颤颤巍巍冒着新芽。
靳砚琛沉默了一下,没反驳她这句话。他伸手将她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床头灯开了一盏温情的颜色,他掀开被子坐在她身旁。
“我不评价你的朋友,可是如果她总是让你哭,我会不喜欢。”
靳砚琛说话的时候语气特地放得很轻,就像哄小孩似的,额头抵着她的,很认真问,“可以告诉我,要怎么才能哄好你吗?”
这话太过于真诚了,不像靳砚琛平时辗转迁回的作风,倒像是刚入情场什么都不懂的新手。
简意低头捏着他指尖,瓮声瓮气说,“问我干什么,你不应该很有经验吗?”
靳砚琛笑了笑,低下头来吻她,捏住她下巴眯着眼仔细端详。
“原来是甜的。”
简意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了,她口干舌燥,扯着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
靳砚琛又伸手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这次没让她逃脱,臂弯将她笼在怀里,低头凑在她耳边。
“哪有别人。”
“这不是第一次跟你谈恋爱?”
又是熟悉的那副调子,靳砚琛伸手在她腰线上打转,一边盘算着下一顿监督她吃药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冷不丁听见简意说:“靳砚琛,我可以听真话的。”
“什么样都可以。”
说这句话的时候,简意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跳蹦出来的声音。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拧紧被单,她闭上眼睛静静等待靳砚琛的下文。
她想,她大概真是这圈子里很不识趣的一类人,总把情话当真话,不求真情万千,只愿始终如一。
他清楚的说明白,也总好过于她一人沉醉这场童话般的爱恋。
靳砚琛停顿了一秒,低头看见她一双水波横生的眼,她总是拥有比寻常人更敏锐的冷静与直觉,又或许是恶劣的生存环境导致,总是事先规划到一切坏结果才会觉得安心。
“没骗你,就你一个。”嘴里忽然有些乏味,靳砚琛随手拿起手边一颗薄荷糖吃,他视线淡淡敛下去,温情不再,疏离陡生。
他说:“我讨厌一切亲密关系。”
倘他再深情些,就该在这句话前加上一句定语。
遇见你之前,我讨厌一切亲密关系。
简意相信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逃脱不了风流浪子这样一句深情缱绻的话。命定的唯一、宿命的爱恋,下面就要理所当然认为这是一场天赐的良缘,然后甘愿赴这一场火。
可是靳砚琛没有这样说,他长睫淡淡笼于眼下,回转缠绵于她唇上,如情人细语低喃,却又明明白白告诉她我不能爱你。
一霎那的真情明灭,犹如水中幻影叫人看不清。
愚笨的女人这时候应该娇娇柔柔承了这句话,百转婉转回应缠绵一吻,只当他是将一颗真情托付,视作了唯一;略有些精明的这时候也该趴在胸口伏低做小,试探真心究竟能有几成。
简意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人,哪怕听了这话叫她全身血液发凉,她又无不庆幸在想,今时今日靳砚琛对她真是完全一片赤诚。
能给的真心与浮华,他尽数交了上来。
剩余的不能给的,也许真是他心里的一处无人之地。
目光相撞的那一霎那,他们都在对方的眼里读出了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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