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相黎一个上午下来,不仅全身汗湿,还肩膀手腕酸痛。
这也就罢了,还要为籍涅端午饭,还要在他旁边颤着手吃一顿对比鲜明的午饭,还要被他说:“向月,你的体力完全不行呀,还不如小桃一个丫鬟呢。你这双手,果然是没有必要留着。”
下午的时候,籍涅要开始他的训练具有才艺与服务精神的娱乐小姐的生活,而相黎也要在一旁陪着,倒酒、剪烛、打扇,一边被四个姑娘的曼妙身材刺激,一边被籍涅时不时的讽刺数落。
终于挨到了晚上,去籍敏那里换了药,却因为籍涅要沐浴,她被发配在了甲板上。已经累和郁闷了一天的她就那样看着星星月亮在甲板上睡着了,直到半夜被雨水淋醒。她一面往船舱跑一面感叹,为什么出着星星的天空半夜会下雨?其实,她更想感叹,为什么没有人叫醒我,就那样让我在甲板上睡着。就着灯笼的微光,相黎回到了籍涅的房间,可是,舱门却从里面锁上了。本来想去原来的房间睡,可是,她淋了雨,衣服湿了,林全肯定会好心的借她衣服换。所以,相黎就干脆在籍涅的舱外睡了。
迷迷糊糊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居然让自己沦落到这般不堪的境地,很想念留在京城的小梅,还有被三皇子抱走的孩子。可是,小梅有她的家人作为她的羁绊。那个孩子,虽然是借了她的肚子生出来了,被三皇子选的人教养,难道不会怨恨她生了他却不养他吗?相黎充分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败、无力。
身份暴露
相黎醒来时感到喉咙像被火烧一样灼热疼痛,整个身体沉沉的不受控制,就好像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一瞬间,她希望她是又穿回去了。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念着“醒来时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我的kingsize的大床,这里所经历的一切只是噩梦。”
这样暗示了一遍自己以后,出现在她的眼前的确实是一张kingsize的大床,但是,锦被罗帐,充满了古典氛围。
再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古典美人的脸,看着有些面熟,仔细一看,是名唤小桃的姑娘。
“水”,看到小桃姑娘看她,相黎张张嘴,如所有从睡梦中醒来的姑娘一样,发出一个单音节的“水”字。
得到了温水的滋润,相黎的嗓子总算能够发出声音,不过,声音沙哑,嗓子发炎了。
小桃姑娘看着相黎喝完水说道:“你先休息,我去通知二少爷。”
小桃姑娘通知的时间有些长,长到相黎又有些迷迷糊糊了才听到脚步声。
进屋的,只有籍涅一个人。他走到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相黎的表情,难以名状,既没有刻意露出的凶狠,也没有故意折磨的得意,有些复杂。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到船上?”
被问到这样的问题,相黎有些忐忑,但是,还是不动声色的答道:“小的向月,被李掌柜吩咐跟着本家的商船长长见识。”
“你最好说实话,我并没有多少耐心。”
“向月说得是实话。”
“是实话吗?最起码你的性别,就是骗人的。我再问你一句,为什么女扮男装?为什么来到船上?”
被籍涅这般问起,相黎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下意识的往胸前摸了一把,裹胸布也没了。
相黎有些慌张,可是,现在却不是慌张的时候,“向月女扮男装,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
“我常年在外,并不了解京城的状况。你睡着的时候我问了林全,他跟我说你是前年的腊月到林记的,你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那好几天都没有卖出去一个的榴莲一整筐全部卖了出去。第二天,便开始正是在林记做伙计。因为你,那个腊月的生意特别好,比往年同样的时候好了很多,过年他拿的红包都比往年多。正月的时候,东西不好卖,你去了五天就没再出现,他以为你被辞了,可是,半个月之后你突然出现,李掌柜便吩咐他们暗中去别家果铺买断几种水果。三天后,那个被欧阳岚写诗赞过的名妓舞蝶去林记买了水果,并且当着很多人说,正是吃了林记的水果,她才能不施粉黛,却冠压群芳。一时间,很多人开始到林记争抢着购买水果。可是,那些水果卖完,大哥去了一趟林记,把你带走了一段时间,第二天,你请了假没去上工,后来没几天,你便辞工了。可是,你却在今年开春时又突然出现在了林记,之后,也让林记有过一些供不应求的情况。但是,你并不住在林记的伙计住的地方,也没有签下契约文书。他还说,你第一天去林记时,穿的是上等的云锦,那是在林记干十年伙计都买不起的料子。你却说你是为了混口饭吃?”
听了籍涅最后一句话,相黎暗骂林全嘴碎,后悔在他晕船时照顾他,还为了给他煎药把自己的手烫伤,弄得差点烂了。
“向月真的是为了生计,才去了林记。卖出榴莲和促销水果,不过是用了些小聪明和运气。而向月本身,也着实只有那点本事,所以,才没敢接受大东家的邀请进本铺。至于向月身上的衣服,是一个在大户人家当下人的远亲送的,向月并不知它的质地。”半真半假,相黎说着搪塞的话。
“既然有那样的亲戚送你那样的衣服,你把衣服当了都够你吃几年,你一个姑娘家,为何女扮男装,抛头露面?”
“俗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就算当掉那件衣服能过几年的生活,那之后又该如何?难道还要再要一件衣服吗?人活世上,不管能力大小,都得有自立于世的能力才有资格活下去。向月虽是女流,却也知道这个道理。二爷走南闯北,见识势必不凡,难道也像那满口礼教伦理的腐儒般,认为女子就该困守闺中或流落贱籍吗?如果没有父母的庇佑,没有良人的肯定,女子便只能哭泣抱怨,不能像男子一样靠着自己的双手谋生吗?”
相黎说得激动,眼角发热,可是,却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滚落,这一刻,她决不能示弱。
相黎的话,触动了籍涅认识的底线。自古以来,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庸。女人柔弱、女人善妒、女人眼界狭隘,都注定了她们没有办法超越男人,而只能在男人的羽翼下生存,自然,也必须服从。这不是什么礼教伦理,而是几千年的事实。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凭着林全的叙述,凭着大哥肯亲自到林记去请她,凭着她轻易的说出的那个治茶的法子,凭着她面对他时毫不畏惧的胆识,凭着她打扇时坚持标准动作的那股韧劲,凭着她说出那番话的勇气,她有资格与男人并肩,甚至,她超越了许多男人。
但是,她的处事太过天真、稚嫩,说出的那番话也太过大逆不道,现在的她,躺在那里,虽然拼命在抗争,可整个人看起来,太过柔弱。这样的人,本该就是让人保护的,本不适合面对风吹日晒、杀伐争斗。
“我虽然常年在外,但是,也仍是一个困守礼教的酸腐之人。我也不想太过为难你,这次,你跟着商船出来,我会平安把你带回去,回去后,你就别再林记做了。”
籍涅说得话让相黎一瞬间全身冰冷,可是,她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凭借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堂堂正正的,彪悍的活下去,怎么能在这里便认输。
“二爷可知,你的一句话,轻易的断掉了向月所有的希望和活路?向月知道二爷是商人,在商言商,向月并不想因女子的身份获得二爷的同情,但是,向月也希望二爷别因向月的身份对向月有所歧视。向月用自己的能力换取报酬,二爷用向月的能力获得利润。这是公平交易,与向月的性别无关。二爷不妨想想,在你没有发现向月是女子之前,向月在二爷心里,就当真那般不可用吗?向月也许没有二爷的经营手腕与处事之明,但是,向月自认也有自己的可取之处。不用放在别的天平上,请二爷把向月与林全比较,难道向月不如他吗?而且,女子的身份有许多不便,也有许多方便。如果不是向月是女子,便不可能接近舞蝶姑娘,不可能有去年正月的水果大卖。二爷是商者,有多少商品是针对女人的,那里有多大的利益可以挖掘,女子的人数,占了总人数的一半。如果能更好的了解女子,那些针对女子的商品会给商家带来多大的利润?”相黎忍着眼泪做最后的博弈。
相黎的话让籍涅有些动容,眼前的女子,确实柔弱,却是柔而坚韧;确实让人想要保护,但却不能困锁束缚。她渴望自由,她懂得争取,甚至于,即使被打入绝望的境地,她还会奋力抗争。是略显天真了些,但是,她的热情、她的勇气、她的毅力、她的聪慧,可以弥补。人无完人,她有缺点,但却不是致命的缺点。最起码,比起那个只知道谈佛论道,逃避责任的维弟来,她的缺点,不致命。
“如果你能让这次的茶州之行,少出一成的成本,我可以考虑留下你。一成,我希望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还有,记住,你是从谁的嘴里抢这一成的利?如果你没有办法做到,回去以后便乖乖离开。”籍涅说完,便转身离开。
籍涅的要求无异于刻意的刁难。现代人谈这样的大宗生意,争得都是千分之几,甚至万分之几的利润,而他开口,却要一个百分之十。即便是有那个技术,越过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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