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跑堂的正端着两盘子菜奔了过来,一个不巧,正与那穷酸撞在了一起,两盘子菜都合在了那穷酸身上,汁水淋漓地洒了他一身油腻。跑堂的顿时怒了,张口道:“这位爷你怎么走路不看道?”
“我——我——”大英雄顿时沦落为受人欺侮的弱书生。
安心一笑,替他解围道:“小二,麻烦你再去厨下嘱咐重做一份,这洒了的两盘仍旧算在我们帐上。”
跑堂的见客人发了话,立刻变了一副脸道:“是!小的这就去!”说着又向那穷酸道:“这位爷,方才没烫着你吧?这可对不住之极!”说着,不住拿肩上的布巾替他擦拭,却将那油腻越抹越大了。
这才真是狗眼看人低呢!安心无奈地摇了摇头,无论何时何地,人们眼中看见的都只有钱哪!她在那里叹息,却忘了自己也是众多视财如命之人中的一份子。再一转头,见那群汉子蹑手蹑脚就想偷偷溜走,眉头皱了皱道:“站住!过来!”言语无礼之极,就好像在吩咐自家仆役。
那群汉子早瞥见江傲手中竹筷少了一只,这时哪里还敢不听话?边在幻想中抽自己大嘴巴,边陪着笑走了过来齐声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安心笑了笑道:“坐回去,没听见我吩咐前不许离开座位一步!”
众人舒了一口气,心下直道好险,还好这女子没让他们爬出店去,否则还有何颜面见人?这时都乖乖听话坐了回去。店堂内顿时一阵静默,没人敢随意开口说话。
那穷酸已坐了下来,看了看安心那脸庞,一笑,露出两颗黄黄的大板牙,果然是有够丑的,只是声音却如此清脆动听,当下不敢多看,别开了目光低声道:“不知姑娘叫我来又有何吩咐?”
“方才谢谢你了!”安心以手执壶,替那穷酸斟了杯酒,问道:“不知英雄如何称呼?”
那穷酸原本就是个积年不中的秀才,一肚子迂腐酸气,却又好多管闲事,平日总被人瞧不起,哪里有人这样对待他过?当下感动得手都抖了,颤着声道:“在下——在下高惟志,方才——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说着,两只手却不知要往哪搁,只得掩饰着去拿那桌上的酒杯,一杯子下肚,脸上有了些红润方才镇定了一些。
高惟志?没听说过啊!安心略略有些失望,看来最近运气不太好,不像以前,随便出门都能撞见一群名人了。这个高惟志,她越看就越像《儒林外史》里中举前的范进,只是好歹还算正义,没范进那么懦弱,见到不平还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虽说言语酸了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些,但这样的人总比那些伪君子要好得多了。
“久仰久仰!”安心笑笑,却不知还有何言语要对此人说,虽然知道这人还是个好人,只是脾味、言语不相投,总不能与他唠叨些子曰子曰吧,头也会昏的。正巧这时跑堂的又端了菜上来,安心便道:“咱们也别拘礼了,请随便用些。”
那高惟志连连点头,也不再说话,拘谨地夹着菜慢慢吃着。偶尔抬起头来,见到江傲对着他眨眼笑了笑,愣得一筷子菜又掉在了衣服上。安心轻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
耳根清静了,一顿饭在安心等人旁若无人地据案大嚼中结束。那高惟志先前还拘谨,后来见众人都随意的模样,也没有人嫌弃他,便也放心大胆地吃喝起来,有时甚至还插上几句话,虽然他言语无味,但也无人与他计较。只是苦了那边一桌子的汉子,一个个连动都不敢动,规规矩矩地坐着,只怕也是他们出了娘胎的第一回。
吃完饭,安心伸手在怀里摸了摸向着江傲道:“我没带钱!都是你害的,将我拎了出来,连东西都没空收拾。”
江傲轻笑一声,与他在一起还用得着带钱么?随便找家为富不仁的大户人家,做梁上君子去便得了,是以他自己身上都很少带钱。
慕容雪听见说安心没带钱,便要从自己包袱里掏钱来付帐,却被安心止住了。她冷哼一声向着那桌汉子们道:“还不过来?”
“来了来了!”终于可以不用再那样枯坐着了,众人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不就是付点饭钱么?有!有的是!现下只巴不得快点送走了这几位瘟神爷,免得破了财还得见血。于是都一叠声嚷道:“小二!这桌的帐算在我们这里!”
安心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还有这位呢,他方才在那桌吃的东西是不是也要劳烦你们——”话未说完,已有一群拍马屁的家伙点着头抢着应允了。安心站起身,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谢了!”说着,向那高惟志抱了抱拳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高惟志忙还了礼,眼见安心等人就要出门,再一瞥见店内那群汉子望向他的目光变得凶狠,急忙追上前去,想要跟着溜出去,免得成为人家发泄怒气的对象。总算,他还没有蠢到家。
可是还未等高惟志跨出门去,就被迎面进来的一个壮汉撞了个满怀,那壮汉顺手将高惟志推了个趔趄,正瞧见方才那群被安心等人吓破了胆的众人,怒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肖大侠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还不快跟我回去!”说着又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安心此时已与那汉子擦肩而过,只他说到“肖大侠”,脚下顿了顿,难道是上回那个肖路尘么?这里倒正是他的地盘,不知他有什么事要办。
第一百一十一章 挡截书信
那几个人见问,面面相觑,再望望停下了脚步的安心,不敢吱声。
“说话啊!都哑了?”刚进来那汉子开始吼了,一点也不顾忌此时正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秘密有泄露的可能。想是平时对这些家伙呼来喝去惯了的,也从没将旁人放在眼里,是以言语毫不顾忌,不给他们留一丝颜面。
“我……我们……”那个先前被众人称作小林子的汉子站了出来,结结巴巴道:“没……没见到肖大侠要找的那个人。”
“不对啊!明明今日他该行到此处了——”那汉子挠了挠头道。转眼看见高惟志哆哆嗦嗦正贴着门槛儿想要溜出去便使劲儿拍了他一掌喝道:“什么玩意儿!鬼鬼祟祟,指定不是好人!躲在这里想偷听我们说话么?”
高惟志被他这一掌打得直向门外飞出去,江傲连忙伸手一接。安心赶着一瞧,只见高惟志面如金纸,吐了一口血出来,显然是伤的不轻,急忙取出伤药给他服下,向着那汉子怒道:“丫丫滴!明明是你那铜锣嗓子吼比打雷还响,没长耳朵的人都听得见,还好意思说别人偷听你说话?”说着犹不解气,接着道:“身怀武艺却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就是你们所谓大侠的行事方式?”
那汉子瞅了一眼安心,见她丑陋不堪当下不耐烦道:“滚!女人在这多什么事——”话未说完,下巴便已被江傲单手托住了。这汉子大惊,也没见江傲动弹怎的就已制住了自己的要害?论起来,自己的武艺虽比不上肖路尘,在江湖上也算是一等高手了,怎的竟栽在一个无名小子手里!
先前见识过江傲厉害的那伙人见这汉子开始骂安心便知道大事不妙了,只是还未来得及出言提醒就见江傲形如鬼魅般掠到了这汉子身边,现下这只手只要再轻轻一捏,后果可想而知。虽然长年在这汉子的积威之下对他很是害怕,但江傲却比他更可怕!这群人动也不敢动,只得低下头去装作没看见,一边还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先前还算有些见识,若当真与这来历莫名的四人翻了脸,恐怕这条性命就要留在此处了。
“怎么?不继续骂了?大家可都看见了,我又没不许你说话!”江傲向着那汉子笑了笑,笑得那叫一个温柔,但温柔里却带着强烈的杀气。
那汉子就算骨头再硬也没强横到不要性命的地步,当下不敢再置一词。但目光仍是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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