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父也一个劲儿地摇头。
曼丽的爸见蒋家个个推脱,象怕烫着手一样,就知道自己来得鲁莽了。是啊,这年月谁愿惹火上身呢!他站起身来,说:“既然这样就算了,我走了。”说完向外就走,推开门,对着黑茫茫的夜空他突然京剧道白似地叫道,“这夜真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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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悲凉的一声使屋里的人都感到内心一冷。
《青春雪》 第九章(1)
1、
单位里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死气沉沉,只有张原会一个人象存放多年的干柴上落了火种一般,爱得十分炙烈。一看见蒋立言的身影,他就追了过来,脸上泛着红光,紧紧拉着蒋立言的手,好象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你这两天去哪儿了,真把我想死了!”
“你会想我?谁不知道你是‘用人靠前,不用人退后’的主儿?我现在帮你套小妞儿,到时候连块喜糖也不一定能吃上哟!”蒋立言一眼就看出他热情中的虚假。
“看你说的,你以前是我的老师,现在也是,以后还是,我敢忘了你吗?蒋老师!”张原会一着急把以前的称谓给恢复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说吧,什么事儿?”蒋立言烦了。
“我问一下,这个邮票的贴法是不是有说道儿,表示爱情如何如何,譬如正着贴、倒着贴、向左上方斜着贴、向右上方斜着贴、两张连在一起贴……”张原会好象说绕口令一样憋得脸通红。
“得得……”蒋立言怕他憋出个好歹来,忙抬手制止了他,“我听明白了。贴邮票是有许多说法,什么我爱着你却不敢说呀,什么咱们的爱天长地久呀,还有我对你忠心不二什么的;不过我记不准怎样贴就表示什么了,很多角度很多说法,谁能记得清啊,好象是正着贴没有啥含义,至于倒着贴──”
“您不会有所保留吧,您这情场上的老主顾,怎么能忘了这些呢?”张原会很着急、很怀疑、很浮躁。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啊?我只是在一篇文章中看到过,好多年前的事了,我当时采取的‘短平快’战术,写什么情书啊,如果非要写的话,就传一个小纸条,上写:‘想与我上床吗?知名不具’就行。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中学生玩的游戏?哦,让你把我绕住了,你和穆梅就上下楼,贴哪门子邮票啊?”“没有情书哪叫谈恋爱?不通过邮局寄还叫什么情书?现在穷白活,当初还不是象我一样,没准还不如我呢!”张原会很失望、很受伤、很恼火,扭头走了。
蒋立言望着这个泥足深陷的家伙远去的背影,禁不住摇头叹息。
“议会”人员一致认定张原会十有###要惨败的。穆梅虽然是个老姑娘且谈不上什么姿色,但毕竟这是个“有剩男无剩女”的年代,她在张原会向她发出情书之前,就和棉纺厂的一个小伙子谈上了;那小伙子老实得不知道挑对方一些什么,与张原会相比,人家有着年轻、单位效益好、住房宽敞等诸多优势。这个穆梅也够操蛋的,明明巴不得做棉纺厂的儿媳妇呢,却在张原会送来情书后,玩一回选择。穆梅是对文学有着一些外行的热情,但青春已逝、从小就跟英俊不搭边儿的张原会并不代表文学呀,很快地她就熟悉了张原会并因为他从此漠视文学;不过穆梅还有着少女一般的虚荣心,如同爱吃零食的毛病一样,她愿意多一个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是劣质的搭配品呢──为自己诚惶诚恐、寝食难安。
这是女人的“纳妾”心理。陈秋田由此作出他著名的陈氏论断。大家又分析女人许宁娜。一个见人爱的少妇,偏抱着男人看着都恶心的一张脸狂吻;蒋立言想起梁实秋先生所写的“于脚上藏垢纳污之处往复挖掘,然后嗅其手指,引以为乐”的某种男人来,但不好界定此种心理,不能叫她“逐臭之夫”的,只有姑且称为“宁娜现象”了。“纳妾”心理也好,“宁娜现象”也好,都表示着当今女人敢于“玩火”了,这和“臭氧层变薄”、“冰山融化”、“温带逐渐消失”等自然现象一起,使这个世界愈来愈热!
贾宝玉曾说过:“男人是泥捏的,女人是水做的。”而情窦迟开的张原会已经成了一滩烂泥,徒劳地落进穆梅这汪浅水里面。他不是不知道穆梅脚踩着两条船,也知道自己的实力逊于敌手,但他坚持着,不断地用自己落后的武器向穆梅放冷枪。
穆梅属于表面上好说话,但肚子里有主意的那类女人:她先是对张原会的进攻嫣然一笑,与其说不置可否不如说园门半掩,使张原会不惜血本地一次次冲锋:写三十页的长篇情书、送百八十元的生日礼物,三句话不离穆梅,常呆着呆着就痴了心。但穆梅是外松里紧:两个人在屋里聊天行,关上房门不行;拉一拉手行,抱在一块儿亲嘴不行。所以张原会一直处于望梅止渴的阶段,一点儿也实施不了蒋立言等人传授的“先斩后奏”之策略;而穆梅经常与棉纺厂的小伙子约会,有几回小伙子还找到文联来把她接走。穆梅的“不轨”行为使张原会公牛般红了眼球,但穆梅却不再恋战,为表示自此收兵她正式的把那位纺织工人带到文联里来,碰见谁跟谁说“这是我朋友”。当然,两人没碰上张原会。
《青春雪》 第九章(2)
这严重地刺激了张原会的中枢神经,海市蜃楼般美好的前景自此寂灭,他也自此一蹶不振、忧忧郁郁:一方面迷上了宋代女词人李清照,整日沉浸在“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的“凄凄切切”中;一方面又经常蹓跶在现实的大街上,盯着满街展览的女人的大腿。终于,他一头栽在一个并不怎么样的女人脚下──
这一天,张原会又上了街,把该他校对的稿子留给了别人。他出了文联向东走几百米,就上了一条南北的商业街;商业街两边满是小摊,小吃、服装、小玩艺儿,人来人往、摩肩擦踵。买东西的女人居多,而且甩臂扭臀、奇装异服地尽量展示着自己的白肉;流行歌曲如潮,汗味香气如风。张原会就在这条街上行使他公民的自由,他蹓蹓哒哒、左顾右盼,一有春光外泄的,他就尽收眼底;唯有这样,他才能使自己的伤口得到片刻的麻木,一颗渗血的心不断在黑夜里发出几声冷笑来。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既修长又丰腴的身影,他的目光一爬过去,就粘在裹着白色超短裙的臀上了;那臀一扭一扭的,依稀可见里面的红三角裤,往下是浑圆的大腿、修长的小腿,赤脚穿着一双白凉鞋;张原会一看见那两个椭圆的肉红的后脚跟,热血一下子涌进了大脑,下边立马儿有了反应。他把手伸进裤兜里,抚弄了一下那硬梆梆的;他咽了一口唾沫,
加快了脚步,他想看看这女子的正面。他超了过去一回头,发现她的脸上有着很多缺陷:眉毛象男性那样粗,嘴唇翻翻着一点也不秀美;他很失望,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想:还不如看后面来劲呢。其实很多女人用这个粉儿、那个霜精心构筑起来的脸蛋儿一点儿也经不住看;穆梅更他妈惨,脸上坑坑洼洼的,粉儿糊不平、霜挂不住。他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已跟着走了很远。
走着走着,那女人一拐,进了一个大院儿,他走过去一望,正看见女人进了一个简易厕所。厕所是用砖块草草垒起来的,有一人来高,一边是男厕一边是女厕。张原会心里一动,紧走几步进了男的那边。厕所里没有人,许多只绿头苍蝇围着一摊摊污秽飞着;他听见那边传过来“哗哗”的声音,他的血管一下子膨胀到了极限,他把脚踮起来,脖子伸得长长的,他想:如果自己的目光会拐弯多好,那样就会看到超短裙里到底是什么,会看到人们常说的洁白与漆黑。他又猛得想到:自己都活了二十八岁了,竟然连成熟女人的身体都没见过,以至于在这臭气哄哄的厕所里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来,真他妈辜负了自己多年的诗思文意,狗日的穆梅!狗日的!全他妈是狗日的!最后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了──我他妈要不干了这伤天害理的事,就太亏了!
他那已变得灵敏异常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女人在提裙子,再迟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说时迟,那时快,他两手一扒墙沿,“蹭”的一下趴了上去……
苍天没有辜负他,他终于看见那一片真实的白了,也算对得起日后对他精神上的惩罚了。女人闻声抬头一望,见墙上长着一个男人的头,她来不及想什么就“嗷”地一声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两手一软,他落了下来,差点儿踩上一堆大便。他的脑袋“嗡”的一阵鸣响,站在原处一动也不能动,但他知道──完了!这时恐惧才攫住了他的心,好象很小的时候把家里的一件很有些年头的瓷器摔碎后妈妈的脚步声随之就传过来一样,他当时想:我还是个小孩哩!而现在……
他站了好大一会儿,听听外面是静悄悄的,便两腿发软地走了出来;一出来他就发现自己错了,那个长得还算过得去的女人正在外面等着,还有几个人从街上跑了过来,大家很安静地等着他出来;女人三步并做两步蹿了过来,挥手打了他一记很响的耳光。
那么多的人围了过来,热闹得不可开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也听不清那女人在咆哮什么,终于有人分开人群进来了,是《文泽》编辑部的,正巧经过,见是他便挤了进来欲拉他走,人们起哄,喳喳呼呼的,有几个楞头青想动手,同事转着圈儿说好话,把工作证件掏出来让人们看。他被拉出了人群,向外挤的过程中有几口痰吐在他身上。一出人圈儿,他就挣开了同事的手狂奔而去,人们“嗷嗷”地叫着,好象轰赶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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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雪》 第九章(3)
等蒋立言和陈秋田找到那个他们常去的小饭店时,张原会已喝了不少的酒,他瞪着血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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