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乐撇了撇嘴,“对不起,我不怎么有机会听吉他演奏。我是指挥,在我这里只有弦乐、管乐、打击乐三大类。”
肖曼明显地嗤笑了一声,“原来这种酒会也有外行混进来。”
陆雪看到对面脸色发青的郑乐,心里捏了一把汗,抓了抓肖曼的衣袖示意他收口。
“弦乐分为弓拉弦鸣乐器和弹拨弦鸣乐器,吉他哪里不算弦乐器了,嗯?”为了加重语气,肖曼在最后一个音节上提高了一个八度。
遇到这种无法反驳的指证,郑乐只得挪了挪领结掩饰窘迫,“恕我直言,才疏学浅,从没见过吉他能登上高雅殿堂,目前为止只有高雅的交响乐才配……”
“那就回去练你的交响乐,等有资格登上皇家音乐厅再来这里说三道四。”肖曼实在没有耐心把他的话听完,毫不客气地打断后,转身走开。
心里暗爽的肖天宇也跟着他离开,只留下手冒冷汗的陆雪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儿子他说话太没礼貌了。”
郑乐伸出手,“不用道歉,我并没有怪他。”
陆雪暗暗舒了一口气。
“他和你大学时候其实很像,你没有发现吗?”说到这里,郑乐的眼中流出一丝欣赏,“目中无人的骄傲,无可救药。”
想起大学时候郑乐拼命追求自己的往事,陆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本以为你会和一个至少比我优秀的人结婚,没想到……”郑乐说着又看了肖天宇落拓不羁的背影一眼,摇了摇头,“没想到你和一个搞摇滚的人在一起了,我败得不服。”
陆雪紧蹙眉头,“我并不是因为他的音乐才喜欢他,我是因为他才喜欢他的音乐。”
郑乐怔住。
“也许吉他没有你的交响乐高雅,可是也是有人欣赏的。”陆雪欠了下身,“失陪了,大指挥家。”
充满高雅艺术氛围的大堂内,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如诗般的声音交流着。肖曼拿着香槟,有些无聊地站在原地,用眼睛过滤着一个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
“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一个长波浪发式的女士站在别墅二楼,敲了敲香槟杯,或许是怕来自外国的宾客听不懂中文,继续用熟练的英文说道,“欢迎大家的光临,这次的酒会是为庆祝钢琴家杜勒此次世界巡演完美落幕而举办的。”
话毕,台下响起了柔和的掌声。
“由于身体不适,所以杜勒先生今天无法出席,他希望今天到场的所有人都能玩得尽兴。”她朝众人举了举杯子,“今天到场的都是音乐界的知名人士,希望可以为大家提供一个互相交流的平台,也希望有更多优秀的新人可以在这里展示自己。”
台下的人疑惑不解地望着台上。
说到这里,女士语调一转,“其实,这次是杜勒先生音乐生涯的最后一场巡演,音乐界人才稀缺是他迟迟无法隐退的主要原因。而如今身体的日渐衰弱,让他不得不结束持续了五十三年的钢琴家生涯。从八岁的第一次登台……”
所有人都在煽情的杜勒史演讲下感动起来,杜勒毋庸置疑是当今知名度最高、最被世人认可的钢琴家,所以他的隐退让钢琴界出现了一个无人能顶替的空缺。
“所以今天,是杜勒,更是音乐界所有同仁的意思,希望在场所有有希望成为明日之星的钢琴家,都不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话音刚落,整个大堂的灯光就暗了下来,强烈的追光照在角落的一台黑色三角钢琴上。
如同沉睡千年的精灵,在等待封印的解除。
所有人的视线都一下子转移到钢琴上,有人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毕竟这个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这次可能就不容易再有一夜成名的机会。
陆雪推了推身边漫不经心的肖曼,“儿子,上去露一手?”
肖曼面无表情,伸出食指挡在陆雪的嘴边,“记住,永远不要做第一个。”
“为什么?如果第一个够出色,连机会都不给后面的人。”
“相信我说的,第一个永远不会是最好的。”肖曼伸出的食指摇了摇,然后换成拇指指着自己,“因为,我,才是最好的。”
肖曼的自信天生就能感染人,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陆雪的心头,让她不由得深信不疑起来。
两人对话的时候,一个一头棕发的男子站到钢琴前,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介绍着自己:“大家好,我的名字叫MarkLee。我是在维也纳音乐学院留学的中国人,今天有这样难得的机会,所以决定毛遂自荐一番。”
“哼,在国外留学、说英文、染了头发就把自己当外国人了?”典型的肖曼式讽刺,带着目中无人的傲慢。
男子理了理有些过长的西装袖子,双手向前伸出,直至整个手腕都露出来,继而缓缓停落到琴键上方,开口道:“献丑了。”
话音刚落,柯萨柯夫的《野蜂飞舞》就把声音接了过去。这首曲子的技巧虽称不上有多么大的难度,但是那无可比拟的速度还是会给人强大的冲击感。
被称为“世界最快的钢琴曲之一”,右手的速度几乎达到了极限。
一个个音符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就像恼人的蜜蜂在耳边不停扇动翅膀,发出聒噪的声音。这样的音乐,反倒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每个人都像被定住一般不敢发声,手背上有微微竖起的汗毛,让人有麻麻的感觉。
Mark弹奏的时候,肖曼的右手手指也在台下跟着他的速度在左手臂上进行无声的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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