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点头:“原来是这样,人心不古,古来有之。只是这水家三代单传,人丁不大兴旺,姐姐姐夫到底是外姓人。”
张氏也点头:“确乎单薄些。不过人丁单薄也自有他的长处,至少没人为了觊觎爵位时时刻刻谋算,喝口水也要三思后行。”
贾母知道张氏因为王氏谋算爵位吃亏不少,自己这个婆婆未必没有纵容之责,心里不大自在了,不乐意再说这个话题,故而话锋一转:“如此也罢了,还有刻毒妾侍那些话呢,舅太太不是跟水老妇人沾着远亲,她怎么说,可曾细问过?所谓无风不起浪,总有些缘故在内里。”
张氏言道:“这样的大事,媳妇自然细细问过,据我大嫂言说,水太太厉害也是逼不得已,这个小的儿子跟上头姐姐隔了足足十年,丈夫想儿子,姨太太左一个又一个,妻妾之间相互碍眼,暗中掐得厉害,姨太太固然没身孕,水太太自己十年间竟然两次落胎,就是这个哥儿出世后也是灾星不断,什么落水,摔跤,被狗咬,也不止一次两次,真是血泪斑斑。”
贾母闻言挑一挑眉,姨太太虽是玩意儿,却是占着岁数青春优势,想起自己侯门嫡女,当初还不是要提丈夫纳妾,不由叹气:“这确乎是件戳心之事,身为妇人也只有忍了,谁不是慢慢忍,慢慢熬呢。”
张氏点头:“她也不是忍不得,据说,水太太守寡遣散姨太太,也是谨防她们再行祸害儿子性命,其实也没有完全遣散,目下还有一个姨奶奶,是水母当年一个陪嫁丫头,陪着水家母子过日子。”
张氏说着笑了:“说是水母厉害,不许姨奶奶有身子,却是水家上三代都是单传,连个姑奶奶也没有,却怪谁来?”
贾母闻言一笑,明白了张氏暗示遂道:“水家奉恩将军府,石家也是名门嫡子,两家门第倒都配得上,我的意思,就在这两家择其一,你跟老大商议商议罢。”
石家是当年八公之一,大家知根知底儿,有时说话也方便。贾母偏向世家通婚也是常情,张氏点头应了。
贾母见张氏言听计从,心中熨帖,一笑又道:“珏儿入东宫伴读,估计新近门槛要踏破了,珏儿亲事你也要放在心上了。”
张氏闻言心中动一动,仔细看一看贾母神色,方道:“嗯,媳妇记下了,不过这事儿还要缓一缓,上头除开迎丫头还有探丫头,宝玉,环儿三个,二房如今没有当家主母,还得老太太多操心了。”
说到此处,张氏心里头一哂,拿手一抚额头:“瞧我一忙差点忘了大事了。昨天,有官媒上门打探二叔亲事,说是有一位付家姑娘,父母先后亡故,守孝六年耽搁婚事,今年十九岁了,他兄嫂乐意她进来填房。昨日太晚了,媳妇原本今日早起说给老太太,不想被珏儿事情一插就忘了。”
贾母闻言直皱眉:“你二叔今年也五十过了,怎么忍心耽搁人家如花姑娘家?”
张氏不好答言,只说:“这事全靠老太太做主。”
贾母略一思忖:“唉,任凭二房这般下去也不是法子,不说三丫头发嫁,只说政儿,也该有人服侍才是,一个周姨娘年轻时候就笨嘴拙腮,如今越发不堪,我前儿瞧见她倒不似个姨奶奶,像是政儿娘了。”
张氏闻言抿嘴一声咳嗽。
贾母自己也觉得这话说得过了,呵呵一笑。
贾母给张氏交了心,说是贾府方才平静些,再经不起一个王氏进来瞎折腾,二房嫡孙子也有了,不差儿子撑门脸、贾母意思是不给贾政再续弦,只给他纳几个青春美妾伺候起也就是了。张氏知道,贾母这是给宝玉媳妇腾位置扫障碍,一个年轻婆婆压在头上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张氏心里大致有谱了。如此,张氏更不想参合二房事情:“这事儿还是老太太安排吧,这个人选问题要好生斟酌。”
身为荣府当家主母,张氏可以替贾政正经操办婚事,却没有给小叔子塞房里人道理。
贾母却不放过张氏,他给贾政纳妾需要张氏参详人选呢!
“大太太看着这府里那个丫头不错,最好是本分不生事儿的,外面卖的不懂规矩,我的意思,就在家生子儿里挑一个好的给政儿放在房里服侍。”
张氏最厌恶做这个事情,满头白发纳红颜,花枝一般丫头,糟蹋谁也不忍心。张氏此刻甚觉赵姨娘不该死。贾母问话却也得有个态度:“媳妇的意思,要么就在二太太原有丫头里挑一个,太太丫头服侍老爷名言正顺。金钏玉钏姐妹正在等着发嫁,就很合适。”
贾母眼眸一冷:“她房里能调教什么好丫头!”
张氏只得继续出主意:“或者干脆就由老太太赏赐一个吧。”
自己赏赐一个?
贾母看看自己身边丫头,无不花枝一般,贾母那他们当成孙女儿一样疼爱打扮,一个个聪慧灵巧水葱似的,有些舍不得。
再一想王氏身边丫头,谁知道跟着王氏学些什么狐媚歪道呢。贾母可不想再出一个赵姨娘。心里打定主意,忍痛割爱,就在自己房里挑一个吧。
这日晚餐后,贾政来贾母房里请安,张氏知道贾母有话要说外面丫头通报就辞了贾母往迎春房里去了。
这日腊月二十三请灶神,原是灶神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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