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两人用过晚饭,本是该安置他休息,可齐天睿却惦记起了那被墨泼了的账册。房中已然收拾干净,所有的账册、票据重被放在桌上。两人一道坐了,仔细查看,有些还能辨得清的,莞初能帮着重新誊写,辨不出的便只能是给他看。
&esp;&esp;“你说,我来写。”
&esp;&esp;“蘸笔。”
&esp;&esp;莞初蘸了笔,正是要端正了写,谁知他竟接了过去。低头,账簿上刷刷而下、行云流水,漂亮的蝇头小楷,那么清新!
&esp;&esp;见她瞪大了眼睛,他一挑眉,得意道,“相公厉害吧?”
&esp;&esp;“你,你怎么左手也会写字?”
&esp;&esp;“几年前西北遇劫,我险些命丧黄泉,莫大哥给我捡了条命回来却是残了右臂。一直以为从此要成独臂之人了,遂就练了左手,不然怎么做事。”
&esp;&esp;他轻描淡写说了几句,就专心笔下。
&esp;&esp;莞初惊讶之外,蹙了小眉,“既是会用左手写字,就不会用左手吃饭么?”
&esp;&esp;“怎么不会。”
&esp;&esp;哼!这个坏蛋!让我喂了他那么半天!
&esp;&esp;莞初正在心里叨叨咕咕,心忽地一惊,“你,你说什么?你右臂受过伤??”
&esp;&esp;“嗯。”他头都没抬。
&esp;&esp;天哪……莞初只觉后脊冷汗往下滑,腾地起身,“相公,相公……”
&esp;&esp;“丫头!”齐天睿吓了一跳,“怎的了?”
&esp;&esp;“不行,不行!你右臂受过伤,这穴道扎下去,会,会引了你的旧伤出来!耽搁了可就了不得了!”
&esp;&esp;“嗯?”
&esp;&esp;“你,你快来!”莞初说着夺下他手中的笔就往起搀扶,“快往里面去躺下。”
&esp;&esp;看她那皱着眉的神情心急火燎,齐天睿方知重大,“吩咐人去药房请大夫。”
&esp;&esp;“不行!这得施针!”
&esp;&esp;安置下他,莞初急叫,“艾叶儿!快!央唤赖福儿去谭家班请大爷来!”
&esp;&esp;“哎!”
&esp;&esp;齐天睿腾地坐起来,“怎么又去请那个谭……你哥来啊??”
&esp;&esp;“你能不能听话?!”
&esp;&esp;她一竖眉,小声儿又厉,齐天睿咬了咬牙,没敢再做声。
&esp;&esp;……
&esp;&esp;齐天睿觉得自己生平最窝囊的事就是衣衫不整、伤痕累累地现在谭沐秋眼里!
&esp;&esp;若是旁的大夫还能遮掩说是怎么受的伤,可谭沐秋一眼就能看得出那是丫头扎的。齐天睿原本以为今日他虽是差点气疯了,却绝不肯把这拈酸吃醋的模样现在人眼里,在谭沐秋面前更是显得风度翩翩,十分得体。可丫头一见了她这哥,口无遮拦,把怎么扎的、怎样没有把握的、怎样胡乱下的力道说了个一清二楚!
&esp;&esp;谭沐秋是个冷人,平日在台上,一身威风凛凛的武靠,演的都是些血战疆场的人物,连戏文里的笑都没有;一下了台,更像千年寒冰冻住了,冷得彻骨。这么听着,眉头微蹙,看着齐天睿,那目光像是利剑,把他劈开,仔细地拨拉着看了个清楚。
&esp;&esp;齐天睿只觉得在老泰山眼里他都没这般不自在过,这一下,莫说风度,脸面都丢尽了!
&esp;&esp;唯一还能让齐天睿心绪稍平的就是丫头,一身小薄袄儿坐在床里,守着他,小眉拧着,好是心疼,这一回,那满眼里头都是他这个相公了,才算把今儿这一局勉强扳平。
&esp;&esp;许是惊动了旧伤,每一针下去都疼得齐天睿龇牙咧嘴、汗珠子往下滚,若不是看丫头心疼得不得了、咬着唇眼里的泪再没干过,他就要叫出声了!心里十分以为这就是谭沐秋报复!哪有这么疼的针灸?是不是要扎残了他、正好趁虚而入??碍着丫头的面,死活没敢再说一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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