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天子咳了几声,只道:“不碍事……自去年春日起,朕总是清梦连连,又难以安寝,如今精神差了些。太子大婚后,朕总想着,立后之事还是算了吧。”
&esp;&esp;谷廷仁和裴知都不敢言语,此事早已被太后娘娘驳了,不过是几个亲王与文臣撺掇了多年。
&esp;&esp;“裴知,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esp;&esp;裴知依旧言简意赅:“陛下,正如方才所言,太子殿下手刃的内侍认罪求诛,依旧不肯供出同伙。这个内侍从前受过太子之恩,似留下了线索,明日太子殿下会亲自禀告。”
&esp;&esp;天子阖眸道:“太子大了,也有些气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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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翌日一早有朝会,太子天未亮就起了。
&esp;&esp;昨日白英给太子施了针,乔琬便陪着他早早歇下,一夜无话。但乔琬实则半宿难眠。
&esp;&esp;这是太子第一回问起她的秘密,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esp;&esp;刚回到太和二十年时,乔琬想过许多。她想过与家人坦白,举家远离玉京,回去旧都。她也想过另结一门亲事,远远避开夺嫡之乱。她想过前世自己糊涂的记忆里,许多在未来会发生之事,比如秋狝、夏汛、雪灾、边境之乱……
&esp;&esp;可这一世,一切都在变。
&esp;&esp;她堪堪迈出家门,就被赐婚东宫。她前世因外戚家族的身份,除了长春宫,对这掖廷陌生得很。如今这一步步走来,她方才知晓从前的思量在这宫苑里毫无用处。
&esp;&esp;没有凭空的运筹帷幄,也没有自以为是的未卜先知。
&esp;&esp;太子年幼被立为储君,在他尚无自保之力时,东宫就被插入了各宫的钉子。这些年的经营,最终却败在一时心善,只叫人防不胜防。
&esp;&esp;仅乔琬所知,就有当年司寝宫人用毒、西域安神毒香、长春寿诞宫药酒三件教人查不清的毒案。如今更是牵扯到前代的兰泉宫人,怎叫人不心惊?
&esp;&esp;还有太子殿下的头疾和噩梦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太医院总是治不好?
&esp;&esp;太子若当真受宠,为何天子却时刻监视着东宫的一举一动?前世他因何被废?又为什么突然病逝?
&esp;&esp;乔琬愈发明白,自己入宫前所想真是太过于天真了!她嫁入东宫不过月余,所窥见的这一隅就已是步步难行,想保太子登基,岂是谋得天子圣心就能成事?
&esp;&esp;乔琬并未被东宫之困所吓到,可最叫人为难的,却是太子本人。
&esp;&esp;太子殿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乔琬已经不敢确定。
&esp;&esp;秘密?他想从她这里听什么样的秘密?
&esp;&esp;乔琬昨夜辗转难眠,今天起的略晚了些。春水今日要出宫,只等着听候吩咐。
&esp;&esp;乔琬一面梳妆,一面交待她今日回府中诸事,竟恍然间想起前世在康平伯府的日子。她也常常这样坐在镜台前,吩咐春水、秋山行事。
&esp;&esp;“宫中的种种不用细禀,只说我过得都好便是。事情只管细细告诉二哥,请他代为提纲掣领……”乔琬这样说着,竟是觉得有些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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