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小舟慢慢地行至周灵面前,那两位女子也从人群中看见了周灵,她们的舞姿有一瞬间的停滞,而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随着乐曲起舞,她们的眼色中流露出浓浓的哀伤,那位拥有湛蓝色眼眸的女子嘴里嗫喏着什么,最后深深地看了周灵一眼。
&esp;&esp;周灵望着小舟渐渐远去的影子,半响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摸到了一手的濡湿,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掉下了眼泪。
&esp;&esp;她的脑海里全是蓝眼女子的面容和她留下的只言片语,周灵知道她在对自己说什么。
&esp;&esp;“安好。”
&esp;&esp;这声轻叹穿过整个世界,带着干燥的风,吹到了她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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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拥有曼妙身段的异域女郎,跟随充满风情的乐曲在小舟上翩翩起舞,两岸围观的人们一边欢呼一边跟在小舟旁一齐走,周灵的身边瞬间便空了许多。
&esp;&esp;她眼见女子乘着小舟顺流直下,也起身想去追,她隐隐有种预感,她有一部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记忆就与这些女子的来处有关,而她要想回家必须要去弄清楚。
&esp;&esp;她试探性地回头看了一眼小伞,突然惊讶地发现这个一向面无表情的侍女此时也看向小舟前行的方向,露出了一些可以被称之为怅然的情绪。
&esp;&esp;从小伞死死拖住那突然失控朝自己袭来的男子起,周灵便觉得她身上有几分不对劲,可这侍女自来沉默寡言,除非她主动开口,平日里不管周灵如何绞尽脑汁地想要引诱她说话,她都一言不发。
&esp;&esp;周灵便探究地问道:“我想去找她们问几句话,可以吗?”
&esp;&esp;小伞脸上外露的情绪一瞬间便收了起来,她又恢复了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不过,这次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同,她看了周灵许久,破天荒地提示道:“你不应该再去找她们。”
&esp;&esp;她停顿了一会儿,仿佛在思考该如何组织语言,又补充道:“她们不过是一群无知的苦命人,你会害了她们。”
&esp;&esp;周灵猛地想起那天从王二银口中听得的三言两语,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心也随之沉了下去,在她忘记的那段记忆里,她到底尝试过多少次逃亡,又是否牵连到了无辜的人……
&esp;&esp;周灵喃喃道:“我曾害过她们,是吗?”
&esp;&esp;小伞沉默地看着她,这次,侍女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esp;&esp;王二银与哥哥在一旁远远地把周灵与小伞之间的互动看着了眼里,两兄妹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疑虑。
&esp;&esp;王大金皱着眉头伸手搓着自己的下巴,瞪着妹妹厉声道:“你快把钱还给她,她毕竟自异域来,与我们心思不同,你现在看她这样,若是偷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未必追究到你头上,若是跟上回那些女奴一般死在河中身首异处你可如何是好?若药郎君不愿她去玄清观求符水,她便该老老实实别生出些旁的心思,终究不要与她们打交道,免得惹上一身骚!”
&esp;&esp;王二银本来还想好声好气的和哥哥沟通,说说自己对药郎君的不信任,闻言大怒,她捂着怀中的银子压低了声音吵道:“她们本也是可怜人,一辈子如牲畜般拴着铁链子,哥哥未免太冷血!我帮她,她也帮我,有何不好?”
&esp;&esp;她说着想到自己也险些被卖掉,保不齐哪天跟这些女子一样一辈子栓上铁链,物伤其类,更是悲从中来,猛地推了王大金一把,怒道:“哥哥休要管我!”
&esp;&esp;扭头便溜着墙边跑了。
&esp;&esp;王大金被推得一个趔趄,有心再想追上去,妹妹已经跑的没了影子,他恨恨地跺了跺脚,转念一想,觉得这事终究归根在自己身上,若是自己身上这样异状消失,妹妹便不会再与异域来的女子扯上什么关系,玄清观求来的符水终究是太贵了,若是药郎君能有法子就好了。
&esp;&esp;他左思右想,悄悄回家从炕里掏出几枚私藏的的铜钱,朝着济世堂的方向走去。
&esp;&esp;药郎君是半年前突然出现在他们坊的,生的那般好,教人多看一眼都不敢,像是冒犯了他似的,惹得方圆数里的未婚女子们纷纷将他放在了心上,偏偏药郎君倒是不好女色,只守着他那异域长相的夫人过日子,家中唯一的侍女也相貌平平,倒是教芳心暗许的女子们咬碎了银牙。
&esp;&esp;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还有一颗菩萨心肠,自他来了便在济世堂行医治病,连那原本渐渐没人去的济世堂都一并带得门庭若市起来。
&esp;&esp;这半年来周围许多人都得了一种怪病,先只是没有力气,后慢慢地便烂起来,到最后人烂成一滩水,患者痛苦不堪,原本得了这病的人若是有钱,还是去玄清观求仙人赐下符水,这符水从来便很有效,偏碰上这个病,原本病的不重的病人,一碗符水下去直接就没了。
&esp;&esp;这便不得了了,还不如去济世堂求药郎君给一剂便宜草药,还能多拖得几天才死,因着这个怪病,药郎君在此处的名声更是不得了了。
&esp;&esp;王大金心里计较着,跟着人群在济世堂门口的药童处排上了队,在这里排队的都是些得了病能拖就拖的穷人,聚在一块儿连味道都不好闻了起来,王大金悄悄掩了鼻,在门口等了许久才听得药童叫到自己的名字,赶忙随着药童入了门内。
&esp;&esp;药郎君便端坐在一方长桌后,着实是俊美无铸,穿着一件玄色外袍,衬托的这又窄又旧的济世堂都熠熠生辉起来。
&esp;&esp;王大金只敢抬头看了一眼,就自惭形秽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药郎君问一句他答一句。
&esp;&esp;药郎君倒是一脸的饶有兴致,眼前这个少年浑身萦绕着一股邪诡之气,邪气外泄,面目模糊,眼见着就要变做一只魔物了,他在此地盘亘许久,还是
&esp;&esp;周灵手中握着王二银偷偷给她求来的符水,回到屋内将门栓上,整个身子抵在门上,这才敢低头琢磨手里头的东西。
&esp;&esp;手里头的东西看起来不过两张不起眼符纸,上头用朱砂画了一些教人看不懂的符号,乍一看很像是骗子用来糊弄人的道具,但周灵知道不是,这两道符纸确实是隐隐蕴藏着某种玄妙的力量。
&esp;&esp;阿离给予了周灵许多的能力,她渐渐地从自己的言行举止中察觉到了,比如她现在已经能看到许多原本的她应该看不到的东西,以她对修仙世界的那点了解来说,她能从药郎君身上看到魔气,能在阿离的银河中看到灵气,可能因为这两者都是强大的存在,他们身上溢出的气息存在感十足,不需要如何就能看到清楚。
&esp;&esp;而像手中这张符纸,显然不过蕴含着些许的灵力,需要她调动起自己的精神力专注投入其中才能分辨。
&esp;&esp;王二银告诉周灵,玄清观求来的符要融在水中服下才有用,但周灵觉得,或许对于自己来说,这符纸有着另外的使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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