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许血脉中到底占了一星半点的天分,柳若松对打靶格斗这种事儿学得很快。因为他常年在那些鸟不拉屎的无人区里转悠拍照,所以傅延偶尔除了指点他格斗搏击之外,也教他打过移动靶。
实枪的手感很特殊,比外面的气枪仿真枪都要沉许多,面前这把上还带着傅延的体温,枪管处沾上了一点微湿的水痕。
柳若松一时间没敢接。
“他们怎么会把枪给你?”柳若松问:“这也是你的战后责任?”
“这是那特警队长死前偷着塞给我的。”傅延说:“他……大概觉得我比外面那群人都更有办法。”
其实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柳若松想,别说是那个跟他并肩作战过的特警队长,就连柳若松自己,也跟那人抱有相同的感觉。
但这其实很没道理,柳若松自己在心里泛着嘀咕,心说大家都是面对突发事件,没道理傅延就比旁人更像顶梁柱。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也这么觉得?
他百思不得其解,还没搞懂自己这种理所应当的认知是从哪里来的,傅延就已经把枪塞进了他手里,还顺便塞给他两个备用弹匣。
“不是。”柳若松紧接着反应过来什么,就要把枪还给他:“就这么一把,你给我?还是你拿——”
“听话。”傅延说:“之后情况不明,你得保护自己。”
柳若松微微皱眉,敏锐地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未尽之意。
果不其然,傅延紧接着又道:“不出意外的话,s市很快会有大面积撤离手段,到那时候我会想办法送你先回燕城。到了燕城,你直接去军区,我会打好招呼,那边应该有人接应你。”
傅延的驻地在燕城郊区,平日里很少有人进出。按他的记忆来看,因为驻地岗哨严明,进出者甚少,所以上辈子驻军军区几乎没有被波及。
后来外面情况混乱,末世一年多之后,外面的民用避难所支撑不下去,那里也很快改成了大型基地,接收了大量民众,并一直在进行相应的医疗研究。
上辈子,柳若松就是在那里生活,过得很安全。
那时候柳若松是傅延亲自送回基地的,但现在他不得不转道去找方思宁,没时间也分不出手送柳若松回燕城,傅延思来想去,总不能放心。
“那你呢?”柳若松问:“你自己去找方思宁?”
傅延嗯了一声,说道:“邵学凡有那么多学生,不会无缘无故只专门提到这一个,他一定知道邵学凡的什么事。不管是研究内容还是什么,总之是邵学凡想让我们知道的。”
——而且,邵学凡死了,如果他的学生能继承他的衣钵,说不定也会对研究病毒有什么帮助。
鹏城远在千里之外,这一路上不一定有什么意外,柳若松本能地想要拒绝傅延独行。
可还不等他想出个委婉的劝说方法,傅延就翻了翻口袋,又把另一样东西交到了他手里。
“还有,若松,让你提前回去,是要你帮我个忙。”傅延说。
傅延要是说什么“让你先回去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之类的话,柳若松必定不会同意,然而他开口是真的有正事,柳若松就很难拒绝。
“把这两样东西带给医学院的杨教授。”傅延说:“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那时候已经在驻地了。”
柳若松低头一看,才发现傅延给他的是两只采血管。采血管的里血液深得发黑,像是掺了浆糊,粘稠得要死。柳若松下意识晃了晃瓶身,发现那里面的液体已经开始分层了,一层油脂状的青黄色物质开始渐渐上浮,逐渐从血液中脱离开来。
“这是……”柳若松很快反应过来:“那东西的血?”
“对。”傅延说:“你要把它带给杨玉清……我不知道这东西能保存多久,也不知道在这种常温保存的状态下带回去后还能不能正常使用,但是这是第一个发病患者的血,值得试试。”
那两只采血管被傅延包得很严实,大约是怕误伤柳若松,所以接缝处密密麻麻地缠了好几层胶带。采血管也就柳若松的半个手掌长,他看着里面流动着的粘腻的血,忽然明白了傅延的意思。
——他想的比所有人都早,在其他人为了“救人”、“控制场面”而奔忙的时候,他已经提前一步把眼光放在了“结束灾难”上。
“我知道了。”柳若松握紧了那两只采血瓶,冲着傅延笑了笑,说道:“你放心,肯定安全送到。”
柳若松顿了顿,开玩笑似地补了一句:“我和血样都安全。”
傅延松了口气。
“我相信你。”傅延说。
山雨欲来风满楼,人们的求生嗅觉初期地敏感,在渡过了最初几小时的混乱之后,情况短暂地稳定了下来。
大部分人开始不再出门,或者自驾逃离城市,大半个城落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好像一夜之间就空荡了起来。
傅延的车停在远郊一栋废弃工厂附近,这附近荒废已久,不但没有人烟,连公交车也没开一辆,还算安静。
柳若松坐在车里,就着车内灯整理了一下从邵学凡家里带出的纸质资料。当初从小楼离开的时候,傅延很执着地让他整理了有用的资料带走,虽然柳若松没找到什么机密,但看他那么严肃,还是把一些专业性较强的一起收了起来。
他大略看了一眼,邵学凡最近在研究某种物质,这种生物细胞最早是从苔藓中提取出来的,看起来似乎和制药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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