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想这个。”她有点不好意思。
是她太凶了吗?想起他一直温文有礼,而她却把他当成居心叵测的色狼,态度一直不是很客气。
为了证明她一点都不嫌弃这间旅馆,她立刻走向大床,脱掉鞋子,拉开盖被钻进去。
她躺下之后,韩劭刚熄掉房里的灯光,只留一盏小灯,然后也坐进一旁的个人沙发里,跟着闭目休憩。他不指望睡个好觉,在这样情况下要能熟睡,恐怕也很“费力”吧?
房里陷入一片沉默,却没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韩劭刚终于放弃逼自己入睡的主意,睁开了眼睛。
他转向床铺的方向,在昏暗的黄色小灯映照下,眯眼默默观察她,从她过度僵硬的姿势研判,她也没睡着。
“你睡不着吗?”他决定找些话和她聊聊,帮助睡眠。
季曼沂听到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她根本没睡着,陌生的环境,还有和陌生的人共处一室,让向来纤细敏感、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她,难以成眠。
今天发生太多事情,让她烦忧惊恐,心情紊乱难以平复。
其实她还是无法全然信赖这个名叫韩劭刚的陌生男子,她虽闭着眼看似熟睡,其实一直绷着神经、竖起耳朵,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她知道他也一直没睡,只要他敢有任何风吹草动,她会立刻跳起来捍卫自己的贞操。
他的问话,证明了她的猜测,他确实没有入睡。
“嗯。”她简单地回答,然后反问:“你也睡不着?”
“是啊,我认‘床’。”他幽了自己一默。
季曼沂牵动嘴角,差点噗哧笑出来,可惜灯光昏暗不明他看不见,还以为她对自己的冷笑话毫无反应。
“你能告诉我,那班飞机上,有什么人是你急着想找的?”他有点好奇,于是随口问道。
然而她却出乎意料地沉默,他本以为这不是个难回答的问题,但看样子显然并非如此。
“如果这个问题使你为难的话,你不回答也没关系,不必勉强。”他赶紧说道,不希望她为难。
季曼沂知道自己有权不说,可是最后她还是说了,或许是这个夜实在太漫长,也或许她太孤单无助吧,总之她想说说话,好过自己躺着胡思乱想。
“我想找的人,是班机的机长。”
“机长?”韩劭刚一愣,这个答案和他猜测的相距太远,他原以为是她想找的人,是与她要好的同事。
“你……很在乎他?”他心里大感不是滋味,这种吃醋的心理,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也不算是在乎……”她的声音愈来愈小然后便是沉默,其实她内心很挣扎。
如果说不在乎,那为何要去打听他的消息?若说她在乎,她也不愿承认。
“他——是你的情人?”他咬着牙问,语气有点愤慨。
机师的资历是以飞行时数来累积,想要晋升为机长,需要很多年的飞行纪录,因此机长年纪通常不轻。他没想到,她竟喜欢年纪大的男人!
“不是!”季曼沂急忙摇头否认。“他不是我的情人,他是——生下我的那个男人。”她有些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生下你的那个男人?”韩劭刚疑惑地蹙眉,想通她话中的含意之后,立即像弹簧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喊:“你是机长的女儿?”
“你——你小声一点啦,隔壁还有人。”他的叫喊声让她尴尬地脸红起来。
“对不起!不过我没想到机长是你爸爸。”难怪她听到飞机失踪会那么慌张,这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他只不过是生下我的人罢了,他不配当我爸爸。”她可从来没喊过那个人一声爸爸,那个人也没给过她机会喊他。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恨你父亲?”韩劭刚诧异地看着她,她脸上交织着哀伤与愤世嫉俗,就像明明是脆弱无助的小动物,却硬要竖起利牙,防备任何人接近。
“是的!我恨他,我非常恨他!”她低哑地嘶喊着,倔强地隐忍着泪水,不让它们夺眶而出。
她这辈子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流泪示弱——尤其是男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他吗?因为他抛弃怀了我的母亲,害我母亲变成没有丈夫的未婚妈妈。在二十几年前,失贞是多么严重的事你知道吗?更何况我妈还怀了身孕,我妈的邻居亲戚、兄弟姐妹、甚至是我外公外婆都不谅解她,不但我母亲过着遭人白眼的日子,就连我也被大家欺负耻笑,我妈辛辛苦苦工作养活我,累得病倒了,却到死都还想着那个没良心的男人。而那个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我这个女儿,也不知道有个深爱着他的女人走了,依然毫无愧疚地过着逍遥的日子。如果是你,你能不恨吗?”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负心的男人让她过了二十五年没有父亲的痛苦生活,每天看着母亲以泪洗面、忧愁度日,再眼睁睁地看着她憔悴而死,那样的日子,她想忘也忘不掉。
不过没有他也好!有他那样花心风流、不负责任的父亲,她的日子说不定会过得更糟、更痛苦。
“原来令堂已经过世了,我很遗憾。”韩劭刚诚心地道。
他相信她与母亲的感情必定很好,她才如此怨恨那个抛弃母亲、让她们痛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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