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庚敖不但不在帐内了,外头还有幕人正等着拆卸王幄继续上路。
&esp;&esp;她忙起身,匆匆洗漱完毕,出幄,眺望远处,昨夜支起一顶顶帐篷的下级军士和随扈们的宿营地里早也空了,百夫长们正在道上指挥步兵和车乘预备上路,景象忙碌而又有条不紊。
&esp;&esp;阿玄忙登上自己坐的那辆轺车。
&esp;&esp;这个白天,轺车行在蜿蜒的绵长队伍里,离最前的王驾也越来越远。当晚再次宿营,阿玄正要去那顶王帷,茅公对她说,君上那里,她不必再去了。
&esp;&esp;他想必已知道了昨夜在野地发生的事了,但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听起来倒无责备之意。
&esp;&esp;阿玄低声道:“怪我不好,令太宦费心。”
&esp;&esp;茅公道:“罢了!到了地方好生待着,哪里也别乱走,免得又生事端。”
&esp;&esp;他话中之意虽点到为止,但阿玄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应了下来,如此在路上行了数日,再没见庚敖露面,这日,大队人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点,汭水之畔的穆野。
&esp;&esp;穆君秋狝于此,引千乘,步兵上万,骑者无数,声势浩大,如同战斗。此前臣服于穆国的岐人、荪氏等戎人首领早已率部族带着供奉迎候于汭水,祭祀后,每日大军田猎,猎罢飨宴,战车擂鼓和士兵呐喊声震动四野,场面壮观。
&esp;&esp;阿玄既再被庚敖厌恶,乐的不用再去伺候,自然也谨记茅公叮嘱,扎营下来后,每天哪里也不去,心中唯一记挂就是隗龙。
&esp;&esp;她总有一种感觉,那晚过后,隗龙绝不会就此丢下她走了。
&esp;&esp;极有可能,他此刻就藏身在附近某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或山林里,或水泽边,寻找机会能够再将自己带走。
&esp;&esp;隗龙虽然天性纯良,但并不是莽撞之人,阿玄并不担心他会贸然闯来从而再次陷入危险。
&esp;&esp;她只担心万一还没寻到什么机会能够离开,他就已经被发现了。倘如那夜的情况再次发生,想再全身而退,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esp;&esp;……
&esp;&esp;秋狝进行到
&esp;&esp;阿玄未答,只接过他递回的那只还淌着溪水的青色竹篓,微微颔首:“多谢公子。”
&esp;&esp;百夫长虽在下游饮马,却一直留意在上游濯足的阿玄。
&esp;&esp;他得过茅公叮嘱,出来务必时刻保证她无虞,又知她身份特殊,虽为奴,却似主,何况这几天仰她全力救治自己的士兵,生的还如此美丽,真是半点也不敢松懈,一看有个男子涉水朝她走来,立刻赶了过来,到近前,认出是晋公子颐,便向他施了一礼,旋即看向阿玄。
&esp;&esp;阿玄微笑道:“日将暮,回吧。”
&esp;&esp;百夫长忙让道,阿玄朝妫颐再次点了点头,提起竹篓,从他面前走过。
&esp;&esp;青山苍黛,落日如金,那一抹聘婷身影,渐行渐远。
&esp;&esp;妫颐立在水边,怅然目送,直到那个身影完全消失在暮色之中,脚步依旧一动不动。
&esp;&esp;……
&esp;&esp;昨日傍晚,有人归去思慕佳人,彻夜辗转,阿玄心波却无波动,很快就将那个偶遇丢在了脑后,倒是次日,去为剩下尚未痊愈的士兵继续看病时,几个岐人孩子的到来,引起了她的注意。
&esp;&esp;穆人秋狝大军到来,每日需供万人饮食,驻扎下来后,汭水一带的戎部村民每日会送东西过来,以换取食盐。
&esp;&esp;这几个岐人孩童,每天都会来此送上一捆柴火,阿玄出去的时候,遇到他们走来,四五个孩童,七八岁大,个个面黄肌瘦,腹大如斗,背上背着柴火,从阿玄面前弯腰弓背走过。
&esp;&esp;阿玄便等在那里。
&esp;&esp;片刻后,孩童们出来了,阿玄迎上去,将自己带在身边用作干粮的一块馕饼掰开,分给他们。
&esp;&esp;馕饼是庖人为秋狝的贵族特制的干粮,细面掺着蜂蜜,入口松软甜蜜。
&esp;&esp;几个孩童起先不敢接,怯怯地望着阿玄,阿玄掰了一小块放进自己嘴里,然后向他们笑着点了点头。
&esp;&esp;孩童们咽了口口水,纷纷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有个看起来最大的女孩,生了双明亮的大眼睛,接过馕饼却不吃,打开手里拿着的那个包了一小搓食盐的叶包,将馕饼放进去,小心翼翼地再包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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