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幺一愣,慢慢摇了摇头,道:“我们那会就是为了修炼内功,心里坦荡,有什么好怕的。”
张报宁微微笑着。道:“你那会或许是,我那会可不是。”说着,张报宁慢慢低下头去。在杨幺地额头上轻轻一吻,“幺妹,我们回去就成亲吧。”
杨幺大大一惊,翻眼瞪向张报宁,突又觉得不对,细细打量张报宁,只见他神色极为不定,眼神不自觉地回避着杨幺。杨幺面现疑惑之色,不禁问道:“小宁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杨幺蓦地脸色巨变,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双手撑床,半坐了起来,顾不得腿部伤口抽搐地巨痛,抽着气问道:“江西那边是不是杨岳。杨岳他…
张报宁急忙站起,坐到杨幺身后,让她靠在自家身上。杨幺喘了口气,反手抓住张报宁的袖子,慌张道:“他们是不是出事了?你说话啊,小宁哥。”
张报宁握住杨幺手。急道:“你别急,小心动了伤口,虽是断不了,若是愈合不顺,也是会瘸地。”说罢。看着杨幺固执地盯着他。只好叹了口气道:“现下他们正在跟着彭祖在攻打杭州,遇上个叫董传霄地汉官。极是厉害,杭州已是在两方手上来回了五次,不过,我听说,彭祖……彭祖已经升天了!”
杨幺失声惊叫,叫声未落便挣扎着要下床,张报宁死死抱住,“你要做什么,腿伤刚刚才包扎好!他们远在江浙,你着急有什么用?”
“小宁哥,小宁哥,天完麻烦了,只怕倪文俊这边也守不住,你赶紧写信去,要他们都回来罢!”杨幺回头抱住张报宁,哭道:“彭祖一去,群龙无首,只怕蒙古人会趁机调重兵围剿,杨岳我要去找杨岳!”说罢,大力挣扎。
张报宁无法,一指点住她穴位,杨幺顿时动弹不得,张报宁还未开口说话,舱外传来一个惶急的声音:“禀告副将,洞庭有急信传到!”
张报宁与杨幺都听出是张报宁亲卫首领裴风的声音,杨幺心里一惊,眼带惶恐看向张报宁,张报宁抬头道:“裴风,你进来。”
裴风也是一身血迹,显是受伤仍未包扎,张报宁眉头一皱,道:“怎的没去治伤?”
裴风不敢抬头,吞了口吐沫,拱手道:“副将军,下属刚接到洞庭水寨飞鸽传书,张家长房长孙张报日佐领,在杭州重伤难治,已是战死了!”
这一下,便是张报宁也不免轻呼出声,面色凝重,问道:“还有别地人地消息么?”
裴风摇头道:“没有,寨子里只说了张报日佐领的事,急招我们回寨议事。”
杨幺听到此处,虽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睛瞪得浑圆,猛向张报宁使眼色,张报宁挥手让裴风退下,“知道了,你快去包扎吧。”待得舱中无人,解开杨幺地穴位,道:“若是再鲁莽行事,我仍点你地穴位。”
杨幺急道:“小宁哥,我们不能回去。现在蒙古人得势,我们只有紧跟其后,才能保住两家的基业不失。叫他们再把城陵矶口的三十艘楼船调过来,跟上元军,倪文俊这边肯定守不住荆州了。”
张报宁沉吟半晌,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我留下,让朱同、聂青送你回水寨养伤。”说罢,便要扶杨幺躺下。
杨幺死死抓住张报宁的衣袖,哀求道:“小宁哥,小宁哥,你是不是还知道了什么?你别骗我,若是你不知道什么,你方才怎么会说那话?”
张报宁凝视杨幺半晌,道:“我只是知道蒙古人已经调动了湖广、江西、江浙、四大行省的兵力对南教红巾进行围剿,而且,听说河南淮北的蒙元也已经向江西、江浙而来了。”
杨幺脸色灰败,嘴唇发抖,咬牙道:“早知道北教红巾一旦被压制,天完就会有麻烦,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说罢抬头看着张报宁,恳求道:“小宁哥,咱们派人去江西去找他们回来罢。”
张报宁慢慢摇头道:“我一收到这个消息,便把信使派出去了。但现在难说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其实其实杭州城已经被董传霄占据,天完已向独松关溃败了,项普略死在杭州,彭祖死在独松关,他们被乱军一冲,只怕已是散了……”
“不会的,他们身边的带有火铳队,总是会有些用处的。”杨幺急道。
“大势如此,几百人地火铳队能有什么作为?”张报宁叹口气,搂紧杨幺,道:“还好你接了这个万户,否则定会跟着杨岳去江西,你一个女子,在乱军里只怕更是受罪。”
杨幺哭道:“现在要怎么办?我们不能眼睁睁就这样等着啊?”
“我已经下令平江驻军派探子潜入隔邻的江西宁州,如果杨岳他们还有命在,必定是从这条路回来,我们可以接应一二。另外,我已经传信给玄观,请他打探一下,蒙元是否俘虏了我们两家的人。”
杨幺此时方才想起玄观,顿时大喜,连连点头,张报宁柔声道:“你放心,我们两家同气连枝,我也不是短视之人,凭我一个人没法保全岳州、潭州两路不失,我自是希望他们平安回来地。你别想太多,好好养伤才是。”说罢扶着杨幺躺下,道:“待得城陵矶的楼船一到,我就派五艘车船护送你回水寨。你饿了吧,我叫人送点清粥来。”说罢,起身走了出去。
杨幺身心俱疲,待得在张报宁手上喝了几口粥后,朦胧睡去。
第五卷 孤事乱世 第十三章 委屈求全
城陵矶的楼船还未到,武昌、汉阳的战局已经逆转,河南淮北道的蒙军从江北夹击天完,倪文俊部苦战无功,全线败溃,蒙军趁此收复失地,沿长江直下天完根据地黄州、蕲州。
此后,蒙军攻陷天完首都蕲水,徐寿辉败走黄梅山区,逃入沔阳湖中,天完官吏四百多人被擒,领土尽失,唯有欧普阳固守江西行省袁州,艰难支撑天完最后一块地盘。
城陵矶口,护送杨幺的五艘车船停在原处,随波起伏,不远处;挂着蒙元旗帜的船队正在长江浊流中耀武扬威地来来去去。
“朱同,他现在怎么样了?”杨幺拄着拐杖,走到船头,轻声问道。
“还在发烧说胡话。”朱同也低声回答道。
两人正说话间,蒙元军中驶出一艘巨大的楼船,乘风破浪向杨幺所在的车船靠了过来,“朱儿,你伤还没好,怎的又跑出来了?”报恩奴站在船头大声喊道,“小心伤口又裂开了。”
杨幺与朱同皆是脸色一变,杨幺啐了一口,“阴魂不散!”又急急道:“朱同,千万把他藏好了。”
朱同连连点头,脚下却不移步,杨幺看了他一眼,苦笑道:“被那蒙古人占点便宜,总比事情暴露两族灭门的好。何况,现下我们不能得罪蒙古人,小宁哥在前面拚死拚活,受了重伤还是不退下来,不就是为了家族么?去吧,我现在这样子,除非是个禽兽,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的。”
朱同没法。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船舱。他方走没多久,报恩奴便登上了车船。
杨幺仍是梳着一根乌黑的发辫,身穿青布夹袄。下着青布裙,裙下一条腿包得萝卜一般,手上拄着一条竹杖,素面红唇,微微笑着,看着报恩奴走了过来。
报恩奴急步上前,挽住杨幺的纤腰,让她靠在自家身上。道:“腿累了么?我扶你进去吧。”
杨幺一惊,连忙摇头道:“报恩奴,我在舱里呆闷了,你陪着我在这里看看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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