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几乎把白秋折磨的肝肠寸断,而这场闹剧到这还不算真正收场。
赖头仿佛突然打通了某个脉门,不仅力气大,话也露骨直白,完全不给夏满留情面,白秋拽也拽不住,两个男人,就在深夜的上官宅门口扭打了起来。
撕扯中,夏满知道了小光已死,也知道了白秋跟赖头一块是为了给小光料理后事。
那一瞬间他非常后悔,可话都已经说了,又是在情敌面前,夏满咬着牙不肯认错。
赖头才不管那些,当即给了男人一记重锤,这一锤是石破天惊,直接把夏满锤晕了。
“你这烂梅鬼,你没资格回来!现在我命令你,明天立刻和秋哥解契!否则我就在院里大肆宣扬,你去了采红坊,当了烂梅鬼!那样的话,别说管家,就是小厮,三小姐也不会让你做了!”
“什么烂梅鬼?谁是烂梅鬼?我不是,你含血喷人!”
一声烂梅鬼,把夏满的酒气加妒意全都给吹散了,连白秋也跟着愣住,一脸震惊地看向赖头。
杨梅疮,勾栏病,这话可不能乱说,虽然城里狎妓之风盛行,真正得杨梅的毕竟还是少数,就拿上官府来说,出入窑子的下人不少,也没见谁得那难言的脏病。
赖头煞有介事地喊夏满梅鬼,可他自己进窑子的次数比夏满还多,他都没中标,如何夏满就中了呢?
“赖头,不能这么咒人,你再没分寸,我就生气了!”白秋喝道。
以前白秋一喝,赖头都是听话的,但这次,他却没听白秋的松开手,反而更重地挥了夏满一拳。
夏满一天没吃饭身子虚的不行,赖头一拳毫不留力,夏满当即头一偏吐出颗牙来,赖头也在此时痛心地讲述了真相。
“要是老客倒不会了,就是你这种啥也不懂的新客,衣着光鲜,出手阔绰,老鸨为了把你永远留在销金窟,能不第一次就给你下套么?你自己说,她第一个给你安排的是清倌还是红倌?”
“……他们这种下等娼院,为了多赚钱多笼络回头客,都会用药培养一批熟倌,行里叫活马,这些活马弄了会使人上瘾,你以为你只是去潇洒一次,等你馋上那滋味,再想出泥潭就难了!都说十个活马九个毒,梅病过率极高,治也治不好,也没人治,人家大夫还嫌晦气呢!”
“一开始你觉得爽,渐渐地,你就尿不出尿,走不动道,之后烂在床上,从裤裆烂到胸膛,能看到的地方都布满红疮,你就烂死了!烂死的梅鬼死后不能入土,要一把火烧没,烧完了,骨灰都给你扬了!”
“你胡说,你胡……我没,没得杨梅疮……”
夜色森凉,夏满的心似是被击毁的风箱,骨碌碌转动,一边转一边吐出零碎的木屑。
白秋也成了木屑,被锯刀锯的浮到天上,最终无力地飘下来。
和赖头的气恼不同,他更多是自责和惭愧,要不是他跟夏满置气,矫情地不肯就范,夏满也不会愤而出门转战娼馆,若夏满真不幸中了杨梅,他白秋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祸根!
第68章悔悟
一个人要面子,又有道德洁癖,就会活的很辛苦;可一个人不要面子,也没什么干净埋汰的区分,他依然会过的吃力,说的就是白秋。
杨梅疮是道重击,它把夏满击垮,男孩所有的张扬,意气风发都像漏了汁的李子皮,干瘪瘪,被鸟兽吸干了甩在地上,风吹动,圈着灰尘磨的表面都是皱巴巴的颗粒。
白秋一抬手摸在夏满脸上,一手冰凉,夏满哭了,悔的!吓的!
赖头说的句句属真,他刚进窑子,老鸨就对他展现出极大的热情,明明一起进去的不止有他,可老鸨却只服侍他一个,跟在他身后嘘寒问暖,热情的像多年没见面的老乡。
他当时心烦意乱,说要个小倌,也没提什么要求,老鸨就自动自觉送来了兰哥儿,饶是眼界高如夏满,也不得不承认兰哥儿是个尤物。
生的媚长媚长的双眼,眉毛描的细细的斜插入鬓,他涂了脂粉,行为女气,还穿了肚兜,模样是不如白秋清爽,可上了炕,吹了灯,夏满便品出兰哥儿的滋味与妙处来。
之后他为了证明是自己有本事而不是小倌演技高,特意又点了冬冬。等全弄完结账,两个加一起,居然才要了二两,且那时他还与冬冬梅开二度,至于兰容,更是二度三度四五度……
冬冬是雏,破瓜值一两,过夜钱另算。兰容呢?爱缠的兰容,活好的兰容,无处不销魂的兰容,像美女蛇一样的兰容,只值一个银锭吗?
夏满记得从窑子里出来时脚就有些打飘,那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听赖头这么一说,再将他觉着不合理的一串,夏满什么都明了!!
销魂的兰容,必是用烂的活马,老鸨拿匹病马当饵,不仅要他花钱,还要他全身发烂!好好的人,打上烂梅鬼的标签,一辈子抬不起头!
“秋哥,你不能再和他一块,他有病,他会过给你!”
白秋扶着崩溃的夏满进门,赖头还拦着不依不饶,刚刚他口不择言,激动下骂了夏满活不过当月,气的白秋给了他一耳光。
如今风也吹了,脸也红了,疼痛使人清醒,可再清醒也挡不住赖头对白秋的拳拳爱意。
就算白秋不接受他,也不可以再接受夏满,夏满骑了病马,是颗毒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等他爆了,白秋可救不回,不单救不回,名声也要跟着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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