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他轻轻扶起铁长老,眉宇间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与苍凉,那散发着温脉灵息的银棽青木灵符已经贴在了铁长老的伤口处。
背后的破山牛怒咆一声,两根一丈余长的巨角往地上一抵,如长矛般向杜秋陵的背心捅来。
杜秋陵身子陡然弹起,竟是迎着那锋利无比的角尖冲去。但就在角尖将要穿破他胸膛之前的一刻,他脚下忽然蹬开两朵蓝色魂气,身子随即游鱼般一扭,贴着锋利牛角的边缘迎了上去
破山牛感觉到了极大的危机,双角变向一挑,便要将挨着牛角的杜秋陵甩向空中。他胸膛被那大力狠狠一撞,肋骨顿时断了数条。牛角上更是黄色风刃急旋,将他的胸口割得血肉模糊。若不是有般若冷金护体,只怕已要被这妖风开膛破肚了。
热热血箭喷在牛角上,口中更是狂吐一口鲜血,但杜秋陵仍是一脸森然,一手紧紧执着那鬼气摄魂的鬼阎剑
长角狠狠一甩,一手死抱着牛角的杜秋陵也被高高挑起半空。但就在那时,他却忽然一手执着牛角,一手举剑,身子撑起,作出了神祗屠龙的伟岸姿态
空中的两个黑影再次变色:“不可”
但他们的声音在这锋利的杀气之前实在是软弱得可笑
破山牛的牛眼瞪大,睁睁地看着寒冷的剑锋迎着眸子刺来,死亡的恐惧刹那无穷放大,令这凶名远扬的罪兽也浑身发寒发软
嗤,冷冷的剑无情地破眼而入,直透头颅
噗——又一道血箭激射而起,红了杜秋陵全身。但他的双眸,却在那发热的血浆中愈发地冰冷下去。
破山牛轰然倒地,那一边的三目魔鹰也带着满身鲜血,一头栽入了高台下的火沼之中。蓝色的灵火无情地吞噬着这罪兽的翅羽及皮肉,空中传来了一阵令人作呕的焦臭之气。
杜秋陵放开破山牛的牛角,踏在了地面上。血一滴滴落下来,从头上,从发上,从剑上。
他勉力向前走了两步,地上留下两个触目惊心的血红脚印。他的脚在颤抖,浑身如枯草般再无一分力气,但眼睛却偏仍是那么的寒冷,望着最后一头罪兽,蛇鬃狮。
那蛇鬃狮低吼了一声,竟往后退了两步。
眼前这年轻人已是受了极重极重的伤,体形与这魁梧庞然的蛇鬃狮更是无法相提并论。但当这血人一般的少年瘸着腿一步一步地向它走来时,蛇鬃狮目中竟露出了一丝怯意,又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令人生畏的不是他的修为,不是他的法力,甚至也不是他那玉石俱焚般奋不顾身的肉搏战,而是他的眼睛
森然,盘踞着一分最深的黑暗,还有某种远超死亡的恐怖气息。
这个年轻人的身体之中,究竟隐藏着怎样可怕的力量?
空中的两条黑影如梦初醒,立刻飞旋而下,分别向蛇鬃狮打出一个玄奥幻符。幻符如烙印般烙在蛇鬃狮额上,那蛇鬃狮万分不情愿地一声怒吼,似乎还想挣扎。
“孽畜,快跪下”其中一个黑袍人厉声一喝,又一个道诀打在了那幻符上。蛇鬃狮龇牙低咆了一声,却还是慢慢地跪了下去。
杜秋陵仍是拖着一条伤腿,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妖兽。他的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路,手上的剑握得很紧很紧。
另一名黑袍人怒目一瞪,斥道:“放肆,你要做什么?这三大罪兽乃我元天真狱的守护兽,你罔顾门规连杀两头,如今难道还要将这蛇鬃狮也斩尽杀绝?”
杜秋陵染血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哼,门规?适才那罪兽违背门规向我师父出手,你们为何又不阻止?待到我师父几乎命丧此处,你们才来和我谈什么狗屁门规,莫非这门规的设置,就是要将我们往死里逼?”
他这话语中充满了怨怒与杀机,那黑袍人脸色一变,但却无言以对。另一个黑袍人怒哼一声,冷道:“小子,你想怎么样,莫非连老夫二人也要杀了?”
杜秋陵目光冷若刀锋。
“若是你们敢动我师父一根毫毛,我丝毫也不介意多杀两人。”
鲜血已经冷结在身上,但杀气仍留在心头。两个黑袍人看着这少年的眼睛,竟然都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把声音却缓缓地响了起来:“秋陵,够了。”
杜秋陵回头,却见到铁长老一手捂着那银棽青木灵符,一手撑着地面,慢慢地坐了起来。老人的皱纹,似是多了几条,几缕芦花般的白发从那歪歪扭扭的道髻上垂下,更添几分苍老颓靡之意。
只是他仍笑着,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温和。
杜秋陵如被一缕阳光射中,浑身的斗志顿时完全松懈下来,那杀气戾气也烟云般消散了去。
只是憋着的那口气一松下来,他便感到全身一软,神识一阵眩晕,整个人竟然便就此倒了下去。
他实在是太累,伤得太重了。空中的两个分身幻象梦一般重叠而回,敛回了他的身子。而小金蟒则缓缓地爬过来,小心翼翼地将杜秋陵的身体盘在怀中,丝丝的信子还温柔地舔去杜秋陵脸上的淤血。
铁长老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了杜秋陵的身旁。鲜血已经染红了整片罪兽大阵,浓浓血腥气刺人口鼻,极是难受。
满地是三目魔鹰的羽毛,以及破山牛那红白相间的脑浆,法阵的符文被斑驳的鲜血玷污,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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