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散里动作一顿,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当然会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事要问。一路以来,我都以[命运之子]称呼你们,还未询问过你们的名字,可否……”
“空,这是派蒙,还有钟忆。”空简单地介绍道。
“要说我的故事,自然就要提到[狐斋宫]。狐斋宫是白辰的血脉,曾与雷神同行,保护稻妻的子民。但最终,狐斋宫为了保护鸣神岛,在不知什么时候,于一场和漆黑的战争中被灾厄吞没了。
狐斋宫已逝去,可是大家都还记得她所做的一切,我也为能继承这份记忆而感到高兴、感到不甚荣幸。”
“诶,等等,那难道你是她的眷属吗?”派蒙好奇地插嘴道。
趁空和派蒙沉浸在话语中,钟忆不想听这些故事,悄悄后退几步,从上方离开了。
花散里借着面具的掩盖,看了眼钟忆的背影,回过头来摇摇头:“不是的。你们还对污秽化身有印象吗?污秽化身的妖物通常都会被时代的思念和记忆所影响,呈现出对应的样貌。
而那些[落武者]……嗯……问个不太相关的问题,如今的稻妻,是否正处于战火之中呢?”
空和派蒙也是不久前才从绫华口中得知海只岛反抗军的存在,此刻也没法否定,沉默了几秒。
“我知道了。”花散里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么言归正传。[花散里]这个存在,或者说,我,其实是狐斋宫大人的记忆凝聚成的污秽。就与那些落武者一样,是时代的记忆。
拥有这番记忆和身份,我最终也清楚了自己的职责,明白了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无法执行大祓,所以才会来到这里,等待命定之人的出现。”
“你是污秽!?那——那你刚才说的‘稍后就留下报酬’的话岂不是在骗我们!?你要走了?”
“……”花散里沉默,不做正面回答,“五百藏还活着;绀田村的几个家系也都还在;大社仍然生机勃勃。能知道这些,我原本还抱有的些许遗憾便已不复存在了。
有幸与你们同行,我很高兴。大祓就要结束了,如果还有话要说的话,请尽快吧。”
“你和我说,你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派蒙有点生气,这种事,花散里居然不先说出来。神樱大祓是祛除污秽的仪式,花散里是污秽的话,这次分别就将是永远啊!
花散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有点分别前的悲伤,或许有点成功后的高兴。我也不知道这是属于我的情绪,还是属于狐斋宫大人的。总之,我感觉很好。
你们不用这样,说到底,我们才只是认识了一天的陌生人吧?哈哈……
最后的最后,请允许我送给你们一句劝诫吧——[不被蒙蔽、不受动摇,一直走在你们坚信的道路上。]
这句话本是狐斋宫大人分别前送出的话,由我转交给你们,也希望能为你们抵挡一些恶语和困难吧。”
“……花散里,再见。”见花散里都说到这了,空也明白她已做好决定,只好无奈地抬起手道别。
“这样就好,再见。”花散里高兴地对着二人笑了笑,转过身去,喃喃道,“[与君相别离,不知何日是归期,我如朝露转瞬曦。]
[千枝万脉,请除祸灾。于此,宣其祓却。]”
霎时间,深坑内开出了无数的樱花,而花散里也就在这樱花的包围下,渐渐消失,只留下了一副带有简单花纹的面具。
空上前拾起面具,好好收在背包里,和派蒙回到了深坑外面。
“我们要走了,钟忆要一起吗?”
“不了,让我坐一会。”钟忆坐在石头上,托着下巴往深坑底看,也不知在看什么。
空和派蒙点点头,往稻妻城去了。
明明是陌生人差不多的关系,也只是简单合作了几次,就连对话,也止于普通的几句话而已,钟忆却不太乐意接受这个结果。
尽管已经跑上来,却忍不住继续听下面的对话,钟忆发觉自己还真是别扭。
为什么会这么多想呢?大概是少年年纪下,那美好的期盼和乱七八糟的矫情在作祟吧。
花散里和空的几句话语间透露出的真相让他叹息。
花散里,真是个勇敢的存在,知道自己要消亡,却还是愿意背负执行大祓的责任,是个不太让人注意却又令人感动的角色啊。
钟忆在石头上坐了一会,起身又跳回深坑中去,在花散里消散的地方站了一会。
“唉,早知道要这么矫情地又开始难过起来,倒不如刚才就和你道别好了,我到底是在干嘛,真是的。好吧,还是得说出口啊——再见,花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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