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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第1页)

不过所谓分庭抗礼,也不过是说形势,或是些谣言蜚语而已。熟悉王阁老的人都知道,这位阁老,一生谨慎惯了,万事能躲则躲,能不发表意见绝对不多说一句,就连处理事物,批个本章,最常用的也就是四个字:“依法办理”。依法办理,依什么法?如何办理?他便全交给了下面,有功,是他的指示正确;有过,自然是下面的人尸位素餐,愧对皇恩。

然而老头子在朝政上头虽不费什么心,家事上却素来操心得紧——王家虽是大族,他们这一房却没有男丁:小妾是流水一样娶来,孩子流水一样怀上,活下来的,却只有王家小姐一个。

可怜王阁老近知天命的年纪才得了这个女儿,便真真是个掌上明珠了,素来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地宠着——若非如此,也不能惯得王家小姐这么大胆子,出入宫禁不当回事不说,还和陛下的“宠臣”玩起了宫斗……

今儿说是王阁老的寿宴,其实也是王家小姐及笄之喜;过了今日,王家小姐年满十五岁。16K。电脑站..cn便可以出阁作新娘子了。

楚歌应邀参加王阁老的寿宴之前,居然收到王家小姐亲自写的请柬一封,邀她到了府中,务必到后园来,说是私下聚宴,行及笄礼。

楚歌觉得好笑,她这么做。是示威么?不说就算是她成年,端木兴也未必娶她;单只这种行为,就已经太不顾礼节了;在宫里她给自己亲手上药已经逾矩,现在邀请一个“男子”参加闺中女儿的及笄礼,更是闻所未闻。本不想理会。不过想了想,还是带了那几个婢女。楚府没有女眷,王小姐及笄,让婢女送上些礼物倒也罢了。

楚歌的目地,只在前厅王阁老的寿宴上。

王英虽然出了名的不揽事。但身份摆在那里,今日又是六十整寿,大大小小的官员哪个不给这个面子?何况风声传出去。都说王阁老年内有望晋级国丈;如此一来,王家寿宴,更只有身份不够挤不进去的,没有接了请柬还不来的——只除了一个人例外:血衣卫都指挥使谢聆春。

不过他不来,那是因为怕影响了宴会的气氛——谢大美人往这里一站,美则美矣,只怕参加宴会地人吃着饭要不时地摸摸脖子,看看有没有血衣卫的刺客悄悄提了自己脑袋去……即使不是这样夸张。也定能把人家的寿宴吓成个全民默哀。

楚歌来得不算早,送上礼单,跟着引路的小厮到了正厅分给她的座位,和周围各官员依次见了礼,便老老实实坐着。1^6^K^小^说^网眼观鼻鼻观心,好一副端庄模样——和几个月之前。圣寿宴上泼卢太傅一身酒水地那个形象,判若两人。

这也让周围一直细细观察着她的一些人,略略放了些心。与几个月前相比,卢太傅官居首辅,地位已经越发稳固;这位小侯爷却也圣宠日隆,摇身一变成了楚大学士,若是楚大学士再如从前那般百无禁忌去找卢太傅等人麻烦,他们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过世事难料,她不惹人,难道就没有人前来惹她?

寿宴才开席不久,就有人前来挑衅。

正厅里头,只有两桌,都是尚书侍郎一类的高官。楚歌虽然在朝野中名头极大,但在官衔上还不过是个正五品,没有加官,没有实职,仅仅挂着湖南招讨使的职务,还是武官系统——论起来,她能被安排在正厅里,还真不知道是“内阁大学士”这样的地位使然,还是她地“皇帝内宠”名声促就。

首先挑衅的,是礼部尚书郭公临。那个拟就了科举“爱国不如爱玉”题目的清流砥柱,卢太傅派系中地佼佼者。

“今天早朝上户部给事中吴痒的本章当真痛快!《论大赵官员贪腐疏》,朝堂之上朗朗宣读出来,那起贪官是个个变色!依我看陛下的脸色也阴沉的紧哪,那些小人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楚大学士这么爱酒的人,怎么今儿才喝这么点?王阁老的好日子呢,这么寡言寡欢的,难道是早朝上吓着了么?”

终于来了。楚歌抬起头微微一笑,道:“郭尚书说地是。今儿是王阁老的好日子,怎么能不敞开喝酒呢?政事这种东西,还是不去想了罢。”

她这话已经很直接地在嘲讽郭尚书不识时务,人家寿宴上说这些有点没的;可偏偏郭尚书那人自命清流,对楚歌极度看不起,自然而然地以为她的确是因为早朝上吴痒的本章在发愁,好容易逮住个由头要奚落奚落她,哪里肯轻轻放过?

“楚大学士,原来你也是胆小得紧呐,”郭尚书哈哈笑着,酒还没喝几口,已经有了张狂之态,“今天早朝怎么不再跳出来反对了?是觉得对方只是个给事中,所以即使针对了他,也显不出你地本事吧?还是说,明知道天子圣断,这一次一定能够认识到贪枉之害,所以不敢撄其锋锐?”

卢太傅一派力主除贪,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准备,直接在朝堂上提出,曾被楚歌当朝驳斥,铩羽而回;后来明白过来知道是己方打了无准备之仗,于是抓住了科举贪贿这个由头,准备在这个上头翻出个风浪来,谁料明明证据确凿,要把包括礼部左右侍郎在内地一干人等一网打尽了,却在收网的时候横生枝节,一把火烧去了所有证据,只知道确实有人行贿买题,却无法继续追究。现在陛下还没有最后定夺如何处理,但想必最多也就是免去几个参与科举的官员,悄悄湮灭痕迹了事——只怕如此一来,明明是首告的郭公临郭尚书,也不免受到些牵连。

至于这次的吴痒上书,则已经是清流们发动的第三波攻击了。在本章中吴痒搜集了许多数据,充分论证了如今大赵官员层层腐败的源头:人人都爱钱,个个参与行贿,上司要打点,客人要招待,晋级考核、上京朝觐,银子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俸禄与支出差距太大;想不受贿,做得到么?——这样淤泥一样的环境中,非有大德者实在难守节操。

吴痒还说,就是他这样的给事中小小言官,前些天都有人给他送上几百银子打点,其余掌握了朝廷命脉的那些肱股大吏,只怕能够得到的银子难计其数,还希望陛下明察,一一惩处。

总之这一次的上疏,吴痒作为言官,算是替清流即将掀起的反贪波涛打个斗阵;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大力赞赏了吴痒的“忠介耿直”,差不多也算是清流的阶段胜利了。

郭尚书和楚大学士对上,正厅中这两桌客人全都放下了酒杯,张望着关注这边的进展;首位上的卢太傅一言不发,却也隐隐有些得意,要看楚歌到底作何话讲。

楚歌慢悠悠抬眼扫视四周,对着郭尚书、卢太傅的方向笑道:“谁说今天早朝下官什么都没说?下官不是建议陛下问问吴给事,那送他几百银子的,到底是哪一位?”

她说的,在早朝上的确发生过,只是夹杂在众人一片的感慨声中,并未引人注意;即使注意了,也不过觉得是件小事——吴痒并未当廷回答,陛下允许他回去之后另行密奏。

“下官可以断定,吴给事他不会去密奏那个人的名字,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

楚歌朗声笑着,向今天的寿星王阁老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卷 入相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文武分途

“下官可以断定,吴给事他不会去密奏那个人的名字,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

听楚歌这样说,在场众人便各个变了脸色。虽说大家各怀心思,有希望如此有不希望如此的,但大多还是不相信会如楚歌所说是这样一个结局;不过众人难免也会想到:万一果然如楚歌所言,岂不是说楚歌的能力已经到了可以轻松左右朝局的地步?还是说,楚歌对自己的“魅力”极为自信,认为那个人,是仅凭“枕边风”就可以吹动的么?

楚歌冷笑了下,打断了众人的胡思乱想,“吴给事在朝为官也不是一年两载,做事怎么还是这么幼稚?既然说了贪点钱是大环境使然,不得已而为之;难道还以为杀几个人,定几条法例就可以解决么?”

本来她的身份尴尬,在朝中无论是清流还是浊流,待她都有些敬而远之的意思;除了要求到她办事,那些高官们很少有人肯明目张胆表明自己和楚大学士过往密切。不过今儿既然楚歌表现出如此强势的态度,少不得有人又要重新掂量掂量楚大学士的分量;于是乎当即便有人接口拍楚歌马屁:“是啊是啊,楚大学士明见。杀了旧的,还有新的,三年清知府,还有十万雪花银呢,哪里杀得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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