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王子衿不知向何处而去,再无音讯。正是:渺渺天地间,无处是归家——”
&esp;&esp;百里通拿起醒木,再重重一拍,众人才醒了过来,一时唏嘘。
&esp;&esp;影三听得入迷,又挨得近,到最后,眼眶带了一些微红。
&esp;&esp;陆展清看着他微扬起的侧脸,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esp;&esp;百里通麻溜地收好了醒木,又挂上那招牌式的笑容,期待地看着陆展清。
&esp;&esp;陆展清从钱袋里又取出了二两,道:“说得好,曲折起伏,酣畅淋漓。”
&esp;&esp;百里通接过钱,道了谢,仔细地放进内衬里,四下打量一番,神神秘秘地说:“《锐城谣》是两段,我这还有一段,这就说与公子听。”
&esp;&esp;这次他没有拿出醒木,只站在那,就开口唱着:“一朝显赫唐与孙,门庭若市仙气绕。只见此地玛瑙玉,不见石工有人还——”
&esp;&esp;话音刚落,人群就有一盏茶杯朝着百里通的脑袋砸来。
&esp;&esp;“滚,死骗子!再敢编排我们两家,就把你那张臭嘴扯个稀巴烂!”
&esp;&esp;陆展清眼尖,腕中发力,清脆的一声响,茶盏在空中破裂,滚烫的茶水连着茶叶泼在了地上,冒着热气。
&esp;&esp;百里通脸上丝毫没有惧意,很是娴熟地朝边上一滚,后背抵着茶楼的死角,趁人不注意,猫着腰把掉在地上的金叶子捡起来,回头对陆展清歉意地笑了笑,身形极快地消失在了茶楼中。
&esp;&esp;方才愤愤不平的那几人想找出头鸟算账,才站起来一个宽腰胖脸,浑身富态的男子,就看到了影三横在桌上出鞘的无痕。
&esp;&esp;剑光雪亮,让人心生寒意。
&esp;&esp;那男子甩着腰间刻着“孙”的代表身份的家族牌子,冷哼了一声,坐下了。
&esp;&esp;“唐家与孙家,全权握着锐城的玛瑙,我估摸着影二五身上的那块平安扣,与这两家脱不了干系,还有王子衿,”陆展清的视线从仗势欺人的那几人身上收回,猜测着:“影二五,极有可能就是这王子衿。”
&esp;&esp;“王家旧址就在城东三十里外。”陆展清偏头看了看天色,沉吟道:“去王家之前,我们先去一趟阴阳当铺。”
&esp;&esp;日薄西山,黄昏的光晕开始笼罩着茶楼。夕阳余辉中,原本热闹喧嚣的茶楼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光怪陆离。人们的脸都隐在光晕之后,开始互相打量起来。
&esp;&esp;越是临近阴阳当铺的入场时间,周遭人的情绪越是紧绷冷凝。随着人流涌入茶楼,让原本就拥挤的茶楼变得更加的堵塞,几乎迈不开腿。小二艰难地穿梭在其中,换茶上菜。
&esp;&esp;两人的桌上摆着四五碟小菜,陆展清拿着筷子,看着影三故作斯文地胡吃海塞,忍不住露了一点笑意。
&esp;&esp;“好吃吗?”
&esp;&esp;影三伸往清蒸鱼的手一顿,果断地摇了摇头。
&esp;&esp;“没有小院的好吃。”
&esp;&esp;陆展清轻笑了一声,心中又忍不住感慨。
&esp;&esp;要不是小院的厨子技艺高超,顿顿不重复,就影三这种记吃不记打的性子,估计都能逃跑个十几二十次。
&esp;&esp;看来回去以后,得多招几个厨子备用。
&esp;&esp;夜幕一点点吞噬月色,当最后一丝光亮也被掩盖时,茶楼里坐了一天的人们都提起十二分精神,神色各异地离开,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一时之间,拥挤的茶楼里只剩下了坐在角落里的两人,小二和老板都在柜台处清点账本,忙得焦头烂额。
&esp;&esp;影三这段时间在养伤,许久没守夜,好逸恶劳的身子竟不受控制地犯困。
&esp;&esp;打了一半的哈欠在陆展清看过来的一瞬间生生憋了回去,影三忍得眼泛水泽,连带着眉尾都带着微红的湿意。
&esp;&esp;他这副眼含春水的模样,让陆展清心下狠狠一撞,食髓知味的燥热立刻上涌。
&esp;&esp;开了一半的窗被猛地推开,寒凉的北风一股脑地灌了进来。
&esp;&esp;被劲烈的冷风一吹,影三浑噩的脑子清醒了,他低着头,小声道:“谢少阁主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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