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话被云秀说出来,她反倒愿意以一颗平常心去看待这件不简单的事。
&esp;&esp;云秀的说辞,比她心里的猜测更符合逻辑。
&esp;&esp;彼时待在山上,她看冠怀生是质疑、憎恨。冠怀生看她却是惊恐、无助、不可置信。
&esp;&esp;他完全没料到她会贸然出现,一如他所说的,完全没料到凝检会突然撞到他的剑上,被剑刺穿。
&esp;&esp;前者可以解释这封信是假,后者可以解释,凝检决心求死是真。
&esp;&esp;是了,她心里早已还原了事实。
&esp;&esp;但偏偏不肯低头,不肯承认冠怀生是对的。或者说,她不肯承认她很在意他,所以会冒险出门寻他,会因他的不解释感到失落。
&esp;&esp;仿佛被他看出她其实已经开始喜欢他,是种不可忍受的羞耻事。
&esp;&esp;热水把她苍白的皮肤烘出了几分粉红,她的脸蛋也是红扑扑的,妖艳又无辜。
&esp;&esp;凝珑悄悄把身子舒展一些,“我还是在意他对我的欺瞒。”
&esp;&esp;云秀以为她还怨是冠怀生杀死了凝检,便安慰道:“姑娘不如别跟世子分房住了吧,往常闹分房,越分开,矛盾就积得越深。要我说,不如回去把话说清楚。”
&esp;&esp;凝珑想的却不是这些。
&esp;&esp;此刻她是生另一种气,气冠怀生把她当傻子,什么都不告诉她,弄得她的气愤、不解与质疑都像一场幼稚的笑话。
&esp;&esp;她的尊严放在前,不允许任何人把她当傻子耍,即便她知道冠怀生是为她的安全着想。
&esp;&esp;所以俩人继续闹着矛盾。
&esp;&esp;冠怀生不是不想解释。
&esp;&esp;次日雨一停,他起早站在了她住的阁楼下,静静地站着,等她开窗,他便仰头望她,告诉她真相。
&esp;&esp;榉木窗“啪嗒”一开,她揉了揉惺忪的眼,打哈欠伸懒腰,呼吸新鲜空气。
&esp;&esp;像猫一样,很可爱。冠怀生抬起眼,默契地与她对视。
&esp;&esp;只一瞬,她便清醒过来,猛地把窗户一关。
&esp;&esp;“啪!”
&esp;&esp;根本不容他解释。
&esp;&esp;冠怀生迈上阁楼,站在她屋前敲了敲门,“我想跟你说话。”
&esp;&esp;她正在卧榻看书,闻声,把书猛地扔在地上,冷冷斥了声“滚”。
&esp;&esp;他灰溜溜地下楼,忙着给凝检安葬的事。
&esp;&esp;作为亲眼目睹凝检犯下无数罪状的人,冠怀生其实觉得一剑刺死凝检反倒是让他死得轻了。
&esp;&esp;凝检值得五马分尸,凌迟车裂。
&esp;&esp;但在最初的计划里,无论是李昇,还是他,都想让凝检死得体面些。毕竟他奸是真,对国朝的贡献也是真。他没被腐蚀时,是皇帝的一条“好狗”,始终站在皇帝的立场上行事,从不惧会因此得罪多少同僚。
&esp;&esp;加上他是凝珑的舅舅,是她的养父,无论如何,都该死得体面些。
&esp;&esp;所以李昇把这追杀凝家的事交给冠怀生来办,只是冠怀生没想到,不等他前去缉拿凝检,凝检反倒自己主动牺牲了。
&esp;&esp;他把凝检安葬在一座山里,没有厚葬,对得起百姓;没有抛尸荒野,对得起凝珑与凝家。
&esp;&esp;不觉间又到了深夜,他敲响凝珑的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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