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因着临近大婚,府中又忙又乱,嬷嬷特意嘱咐她这几日不要到处乱走,少露面为好。衔池胡乱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esp;&esp;她对镇国公府本就没什么好感,也确实没什么好乱逛的。衔池安安分分待在院子里,直到大婚当日。
&esp;&esp;外头宾客未散时,她也好端端地待在屋里——只是一早便换了身石榴红的袄裙,搭了珠翠,又精心描了妆。
&esp;&esp;嬷嬷本觉得不妥,刚要劝,便见她从镜中望了自己一眼:“世子大婚这样大的喜事,自然要瞧着喜庆些。”
&esp;&esp;她这话一出,嬷嬷也便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esp;&esp;簪好最后一根钗,衔池才转过身——初初见到她的时候,嬷嬷便被她的样貌惊艳过,原以为相处了这些日子,也该习惯了,可她回身那刻,嬷嬷还是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恐惊天上人一般。
&esp;&esp;衔池微微笑起来,“嬷嬷,我想去世子书房看看。”
&esp;&esp;这要求虽突兀,但先前世子吩咐过,只要不会撞上如今的世子妃,宋姑娘有什么想做的,一应皆随她。
&esp;&esp;世子喜静,书房的位置甚至称得上偏僻,不会有宾客去那附近。而今夜是洞房花烛夜,想来世子也不会去书房。
&esp;&esp;思及此,嬷嬷便没拦,替她提着灯,将人送去了书房。
&esp;&esp;衔池打量了一圈他的书房,先将手中东西搁下——她带了酒来。一壶酒,并两只酒盏。
&esp;&esp;她手中捧着一盏,另一盏就放在书案上。等她慢慢啜饮完这一杯,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才支走了嬷嬷。
&esp;&esp;书房空下来,她借衣袖掩着,不动声色地将用油纸包起来的药粉洒进书案那只酒盏中。
&esp;&esp;药粉是青衡想法子寻来的,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这药性温和得很,常人喝了,顶多是难受上几日,于性命无虞。可若是本就体内虚空,用了这药,稍有不慎,譬如受了寒,便会勾起陈年旧疾——旧病越凶险,这药便越凶险。
&esp;&esp;衔池晃了晃酒盏,将那药粉全然化入酒中。
&esp;&esp;她还要引出背后放箭那人,不能叫沈澈立时便死在这儿。
&esp;&esp;又过了一阵儿,她听见有脚步声朝书房而来。衔池回头,果然见沈澈一身喜袍未除,远远走进来。
&esp;&esp;他在宴席上喝了酒,虽不至于醉了,但脚步也略有些虚浮。看见她那刻,他眼神一软,“怎么在这儿?”
&esp;&esp;“这话当是我问世子。新婚之夜,世子不陪着世子妃,来书房做什么?”
&esp;&esp;“不是我想要的新婚。”他走到她身前,看向桌案上的酒盏,“陪她喝过合卺酒了,足够了。”
&esp;&esp;“所以,你来做什么?”
&esp;&esp;衔池将酒盏拿起,一手一只,轻轻碰了一下,方将其中一盏递给他:“贺你新婚。”
&esp;&esp;他看向她,语气温柔,出口的话却有些咄咄逼人:“今夜听够了恭贺,只是不知你这一句,是真情,还是假戏?”
&esp;&esp;衔池不禁错开了视线,手心微微出汗,却依旧将酒盏递到他眼前:“自然是假的。”
&esp;&esp;沈澈笑起来,半晌,从她手中接过酒盏,仰头喝尽。
&esp;&esp;衔池紧紧盯着他吞咽的动作,低头又啜了一口,便将酒盏搁下。
&esp;&esp;再抬头时,却撞上他莫名有些滚烫的目光。
&esp;&esp;衔池不自觉退了一步。
&esp;&esp;沈澈收回视线,有那么一刹,他想上前一步,将她全然收进怀里。
&esp;&esp;可不经意看见自己这身碍眼的喜袍,他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罢了,也不急于一时。
&esp;&esp;“既然世子要在书房过夜,衔池便先回去了。”她看了一眼沈澈,适时补了一句:“免得世子妃知道了,心怀芥蒂。”
&esp;&esp;想起熙宁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沈澈捏了捏眉心,“你先避着她些。眼下她身份比你高太多,她若要在我不在府中的时候处置你,没人拦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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