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江槐又开始握拳头,“我有什么可失望的!”这死林子据说曾在书香门第待过,被老迂儒们讲究卫道伦理的酸腐气熏了好几年,自从知道小扇的年纪后,就不时通过三哥向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传话,暗嘲他污人清名,不负责任。小扇当初只是个孩子,负什么责,说出来也不怕笑掉大牙!
“林大哥,你叫小扇有什么事,我替她做。”
少女娇羞地笑着,含情的眼柔婉似水地瞧着林彦,楼江槐的牙根又酸了起来,咧,又一个俏行情!
林木匠视而不见,“你带这个大胡子去菜窖,就和小扇说是她未来夫……唔唔唔!”
楼三哥冒着冷汗摀住林彦的嘴,“老五,你快过去,不然哥哥就要挨咬了。”真是死也不改的倔性子,惹恼了兄弟,发起蛮来,十个林子也不够宰啊!
还好楼江槐没听清,只唾弃楼三哥没出息,“又不是你老子,他咬你你就捱着?”刻意忽略兄弟同胞,眼前这个为了小木匠面子里子全扔掉的没脸混球他不认谚11
跟着少女绕过大屋,紧靠墙角,是一口敞开了盖的菜窖,楼江槐站在窖口向里张望,里面直射进阳光的地方能看见,但拐角就黑漆漆的,想来还有特意辟出来的小室。
少女朝着窖里喊:“小扇,快出来,有人来找你!”
窖里传出被土层隔得有点闷的回音:“来了来了,我就上去。”
不一会儿,就看到窖底有个小小的身影笨拙地想要一块儿抱两棵菜上来,可是却没有办法攀壁栏,只好先夹起一棵,艰难地攀着铸在菜窖内壁垫的栏杆爬上来,将菜托到头顶,楼江槐随手接过,那身影又爬下去,再挟另一棵上来,大胡子再接过,看着顶着一头乱发的脑袋慢慢探出窖口,忍不住——把将她拎出来,搂着单薄的身子大放悲声:“小扇,你怎么还是这样瘦,这样小,好可怜,是不是吃不饱?不要紧,胡子大叔分你一半……”
被吓得有点愣的女孩傻傻地站着,半天才想起来说话。
“你是……谁呀?”
别怪楼江槐初看到成年后的小扇悲从中来,实在是小扇真的真的不像十七岁的少女,倒是不面黄肌瘦了,却还是干巴巴的没几两肉,看得大胡子心疼万分。
而初见那似是毫无记忆的一句话,更让他心里好生不舒服,想他楼江槐,在哪家孩儿心里不留下深刻印象?何况当初他离村时,小扇可是哭着喊着追出三里山路的,不过几年而已,居然……将他忘个一乾二净,还什么“你是……谁呀”
打击!沉重的打击!
大胡子心情极度不畅地将椅面与椅脚的楔口“砰砰”敲牢,凶狠的架式骇得百合躲得远远的,倒是小扇好心倒了一碗水递到他面前,“槐树,你喝口水吧,你流了好多汗。”
楼江槐闷不吭声地接过来一仰而尽,现在她想起来她的胡子大叔啦!
“对不起,我一开始真的没认出来,我记性不太好,上个月见过的人这个月就不记得样子了。”她憨憨地笑,本是秀气的脸孔,添上这股憨劲儿,煞是惹人怜爱。
楼江槐脸色有点转晴,这么说,小扇对他印象还算蛮深的,提醒一点点就想了起来。
心情稍稍好些,他打量小扇一番,眉头越皱越紧,“怎么你的袄还是这样薄,大冷天的,炫耀年纪小不怕冻是吧?!等过几年,骨节知道痛了,看你哭不哭!还有,我托老三带给你的东西用没用上?有没有被别家小孩抢?姜家小儿欺负你没?如架有,胡子大叔帮你讨公道,先扁林子,再教训小么儿。”
林彦刨着木花,冷冷地横过来一眼,“关我什么事,楼老五,你要是瞧我不顺眼,出拳开打就是,不用扯上别人。”
楼江槐跳起来,“关你什么事?我走之前不是叫你照顾小扇,你照顾到哪儿去了,她还是这么弱又小的……小扇,你怎么不簪花也不穿新衣?我不是年年让老三捎衣袄鞋袜给你?他是不是半路散给别人家……”
楼三哥笑插一句:“老五,你少污蔑我,我都给了小扇,一件也不少。”
小扇用力点头,“对呀,我都收到了,新衣新袄新鞋新袜,好看的头花,漂亮的裙子……”她傻兮兮地笑,“我都没穿过罗裙,可惜太大了,我穿不了,只好给百合姐,她喜欢得不得了呢。”
楼江槐鼻头发酸,在家里看着一群衣食无忧、快乐活泼的小鬼,总让他想起遥远的穷山沟里,那个穿著空心棉衣,连肚兜也没有的小小女孩,和庭竹一样的年岁,却比十岁的莓果还要瘦小,枯黄的头发,黯淡的眼,伶仃的身子骨,破旧的快缝不住的小鞋,每每让他疼惜得胸口发紧,眼眶湿润。呜……好可怜的小扇,好可怜好可怜好可怜……
“槐、槐树,给你帕子,你怎么哭了?”
大胡子用衣袖抹了一下眼。“小扇,我现在有胡子啊,你怎么都不叫我胡子大叔了?”好怀念啊!
林彦手里的刨子差点歪出去,“你们兄弟两都有病,明明才二十几岁,非要拉着别人叫你们阿叔阿爹,你们好意思听,别人还不好意思叫呢!”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