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澜依旧躺在床上,身上受伤的地方包裹得像个粽子,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使他动弹不得。
就连呼吸也很难受,血气缓缓上涌,几乎就要吐出。
他想说话,可是嗓子干涩得疼,只能发出一些类似挣扎的呻吟。
凤宁澜在床上自我挣扎了好一会,可是还没有多大成效,原本紧闭的房门却被打开了,一行人轻缓着脚步,缓缓行至房间内。
凤宁澜不动了,侧首聆听。
“太子妃,奴婢们奉皇后娘娘的命令前来。”突然,一名侍女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传出,谨慎得像是怕惊醒了毒蛇猛兽。
“啪嗒!”这次凤宁澜听得清清楚楚,从案桌的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似乎是有笔跌落在桌面。
接着,是龙旖凰昏昏沉沉,却也无比小声的话语传来:“又怎么了?”
“皇后娘娘吩咐了,这次的婚典全由您主持,所以现在命奴婢们送上参考的附件。”侍女小声道。
“哦。”龙旖凰远远的看了看床,还是没有动静,凤宁澜应该没醒,她定了定神道:“拿过来吧,我看看就是了……不过最后还得等太子醒来,由他亲自决定,这毕竟……”龙旖凰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话语转:“呈上来。”
尽管龙旖凰没有说完,但是凤宁澜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肯定跟自己脱离不了关系。
但是,是什么?
“请太子妃娘娘择好良日吉辰。“侍女说着,双手捧上一本书。
“母后怎么说的?””龙旖凰随手翻了翻没有注意去看。
“说是越早越好,但是还要看太子妃娘娘的意思。”
“哦,那就这个月的十吧。”龙旖凰挑眉,把书合上:“够早了吧?而且到时候太子也疗养得差不多了,绝对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是。”这个侍女刚退下去,另一名侍女又走上前:“皇后娘娘吩咐奴婢来询问,礼服该选用哪种色彩布料,图案和首饰等等,都待太子妃定夺。
“母后怎么这么心急,还没回宫呢,就要问这些事情。”龙旖凰有些烦躁。
“皇后娘娘说了,要早些决定,到时候才不会慌了阵脚,她已经亲自前往兵部,这些事情就交由太子妃娘娘决定。”侍女恭恭敬敬的说着。
龙旖凰心中一烦,挥手就把桌面上的砚台笔墨金部扫到地上,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告诉她,我现在身体不适,让她另选贤能,我实在不想管这些事情,再说,这婚事不是她先提议的么?怎么专程来问我?”
“这……”侍女支吾起来,神情有些闪躲。
“算了,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但是我只说一样,剩下的,你们自已去找宫中的女官解决,”龙旖凰往贵妃椅的里处靠了靠,长叹一口气,转头看门外的天,碧海晴天,倒影在她如水的眼眸,近在咫尺,却又是她永生都不能触碰的幻觉:“新婚的礼服,用上好的丝缎,颜色,就用朱子红,图案嘛,母后自然不想委屈了那尚书千金,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用是什么图案,照搬就是了,要是她还不满意,可以做一些改动。”
朱子红……当初娘亲准备嫁给君翎的时候,新婚的礼服就是这种颜色。
君翎说,他喜欢朱子红,红得像血,如同他看到娘亲一样的热血沸腾,而娘亲穿着,更是美不胜收,高贵不可万物。
君翎……
龙旖凰低下头摸摸自己的戒指,再摸摸手镯,一时有些心神不定。
许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现在回忆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心疼。
毕竟是自己情心萌动的第一个对象,怎么说也不能轻易忘怀的吧。
“君翎……”她低低呢喃着,发现过了许久,对他的名字已经有些陌生,她小心的俯身在案桌上,侍女什么时侯退下去的她没注意,只是再度把下巴搁在手臂,垂眼小憩:“我有些想你了……你在哪里呢?娘亲都已经过世……为何你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在玄国等你半年,你也没有来一趟?娘亲九泉之下有知,肯定对你心灰意冷……”
龙旖凰渐渐陷入沉思,过往美好的记忆一点一点涌上眼前,但是她只能站得远远的看,永远都不能再回去了。
“砰!”床边突然传来一阵瓷碗破裂的声音,龙旖凰精神为之一震,立刻灭了回忆,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过去:“凤宁澜,你醒了?”
她怕自己不懂凤宁澜什么时候醒来,而又是坐在床边久了身体吃不消,所以就沿着边边的放了一只瓷碗,要是有一点动静,瓷碗就会落地,她也能即时赶到。
凤宁澜睁着眼睛,裹了厚厚一层纱布的手拼命的支撑着身子,想要坐起,龙旖凰一惊,连忙过去把他的身子压下,急道:“你还不能动!”
他看了一眼龙旖凰,眉头皱了又皱,突然闭上眼睛,张开嘴唇——但是,无论他如何的努力,都不能准确的拼凑出一言半语,胸口起伏得渐渐剧烈,他忍不住轻咳,苍白无色的唇边,缓缓染上一抹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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