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也不知是不是这酒太烈了,宋达脸色倏然涨红,意识到方才的话属实僭越了。连王爷王妃都不配操心的事,更轮不到他来多嘴试探,便即离了椅单膝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恕罪,末将……末将饮了几杯酒便醉言醉语……”
&esp;&esp;“罢了。”段禛右手在宋达左臂上一托,令他起身,这才道:“宋将军此次回淮南,便可将孤的意思传达给淮南王,孤不会委屈夏娘子做侧妃。”
&esp;&esp;“那殿下……殿下……”宋达面泛难色,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下文儿。
&esp;&esp;其实此次王爷和王妃叫他来试探太子,也有着另一重打算,若是太子真不肯给段莹太子妃的名份,那么侧妃也是个选择。可宋达刚刚被段禛敲打了一番,这话他不敢再提。
&esp;&esp;段禛却是一眼看穿了其心思,不必他说出口,便笑着说道:“孤也不会立任何人作侧妃。”
&esp;&esp;宋达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段禛。
&esp;&esp;段禛却没有同他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借着他先前的话正好说道:“宋将军既然醉了,那就先下去歇息吧。”
&esp;&esp;太子既下了逐客令,宋达不敢磨蹭,连忙行了告退礼退出去。
&esp;&esp;段禛也就此起身,问陈英:“什么时辰了?”
&esp;&esp;陈英忙答:“未时正牌了,殿下可要回东宫批阅奏折?”
&esp;&esp;段禛不疾不缓的走到窗前,这回离得更近了一些,入目的景色也就愈加清晰。他用完膳了,夏莳锦却还未用完,他看见她面前的碟子已半空了几个,看来小娘子今日的胃口不错。
&esp;&esp;“把笔墨和奏疏移来飞云阁,孤今日要在这里批阅。”
&esp;&esp;中毒
&esp;&esp;话音落处,是陈英错愣骇讶的脸,须臾后才捣蒜似的点着头退下去安排。
&esp;&esp;路上还不住地犯着嘀咕:要知咱们太子殿下对待政务自来都是抟心揖志,心不二用的。平日批折子时自己在旁伺候笔墨,大气儿都不敢喘,外间任何奏禀更是要错开这个时候。可今日因着一位小娘子,竟连批折子都挪了窝,这可真是破了天荒了!
&esp;&esp;不多时,陈英便指挥着一队中官将所用之物尽皆移了过来,在已撤下席面收拾干净的方案上铺陈开来。
&esp;&esp;今日太子殿下是真不挑了,膳案都拿来当书案用了。
&esp;&esp;待其它人退下后,陈英在一角专心研着墨,段禛提起笔,笔尖儿悬停在纸张三寸高的地方,却是迟迟落不下,他目光不由自主就飘去窗外。
&esp;&esp;酒足饭饱的小娘子这会儿已然离了桌,坐在临水的美人靠上向湖面望去。
&esp;&esp;罗裙褶褶轻垂地,翦翦轻风拂过,一如湖面般掀起绿波涟漪。纤纤素手摇着片不知何处摘来的大叶子,权当作团扇来用。另一只手则捏着一把吃食,一点一点地往湖里抛撒。
&esp;&esp;这是自个儿吃饱了,不忘喂喂湖里的鱼儿。
&esp;&esp;看着窗外般般入画的一幕,段禛不知不觉间身心亦随她一片松泛,而后终于落下了笔。
&esp;&esp;不一时陈英的新墨也磨好了,抬眼见殿下正伏案挥墨,笔翰如流,瞧这样子像是在心神投入地作什么大文章,于是赶紧恭恭敬敬地将新墨端至殿下的右手边。
&esp;&esp;身为东宫侍奉笔墨的中官,陈英自然懂得不该看的不看,只是抬眼间,余光无意扫到了一眼纸张,顿觉意外。
&esp;&esp;匆匆一眼,他也看得出那纸上不是字,而是……画。
&esp;&esp;这时一道轻沉的低音响起:“好看吗?”
&esp;&esp;陈英心下一凛,不想自己随意的瞥见竟都逃不过殿下的一双慧眼,且这语气里分明流泄着一丝炫耀的意味。
&esp;&esp;陈英连忙应道:“好看,好看!殿下笔精墨妙,所画之作连众多大家都是交口称赞!”
&esp;&esp;说完,陈英发现殿下脸色并没有特别好看,倏然福至心灵,连忙找补:“当然,之所以画得如此好看,也是因着画中的小娘子尽态极妍,姣若秋月。”
&esp;&esp;这回陈英再看殿下的脸色,果然舒缓了许多,不禁暗暗舒气,总算摸对脉门了。以后他可记住了,凡事称赞殿下,不如称赞夏娘子来得正确。
&esp;&esp;“那有几成像?”说这话时,段禛已双手将画作展起,画纸立于案上,他转眼乜向陈英。
&esp;&esp;陈英便不敢敷衍应话,仔细盯着那画看了看,又往窗外瞧了瞧,最后由心佩服地缓慢点着头:“殿下走笔厚实灵动,穷形尽相,画中之人栩栩欲活,呼之欲出,与真人无二,奴才瞧着有十成的相像。”
&esp;&esp;段禛亦是看着画作十分满意,便道:“裱好挂去文泉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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