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方才还叫嚣暴怒的聂政仿佛被抽掉了主心骨,颓然地跪在地上。
&esp;&esp;“父母之爱,恩重如山哪!”
&esp;&esp;“这同我的女儿有什么关系?都是爹生娘养的,我的闺女做错什么了!”
&esp;&esp;“杀了他!替我闺女报仇!”
&esp;&esp;“我儿张生总是无辜的,你杀了人不够,还险些冤死了他!”
&esp;&esp;……
&esp;&esp;聂政行事令人发指,连张生的父母都恨得直咬牙,百姓的唾骂声连绵不断。
&esp;&esp;“是我做的。”聂政突然开口:“但不是因为爱而不得。”
&esp;&esp;百姓的吵嚷逐渐安静下来,他们还想从聂政的口中得到一个真相、听到一句忏悔,以抚慰枉死之人的在天之灵。
&esp;&esp;聂政扬声道:“五年前,青州通判之女大庭广众之下说我爹官位不正、我娘是罪臣之女。我气怒之下便刻意接近,便有了‘心悦于她’的传闻。也是巧了,牛大壮案刚出,我为了把自己摘干净模仿其作案。细节同云仵作所言无二。”
&esp;&esp;聂政转而钦佩地望向云曦:“云仵作验尸之能确实高绝……剩下四名死者,有两人实属偶遇、另两人模样酷似通判之女;她们言行无状、冒犯了我娘,杀她们是为泄愤。至于张生……”
&esp;&esp;聂政苦涩一笑,“他有一身份低微的心上人,几次出门皆是为了暗中见她。我知我爹破案心切,便故意诱导按察司调查张生。如我所料,饶是被大刑伺候,张生也不愿暴露那女子的存在。”
&esp;&esp;唯一的不在场证明没了,张生百口莫辩,只有受死。
&esp;&esp;被父母搀扶着的张生脸色瞬间煞白。他没想到自己早就被聂政盯上了。
&esp;&esp;“所以,张生是你早就选好的替罪羊。”陆青帆突然沉声追问:“后四次行凶,是踩着张生出门的时辰办的,可对?”
&esp;&esp;聂政大方承认:“不错。”
&esp;&esp;“聂公子行事缜密、心思细腻,若能把才干用在正道上,定成国之栋梁!可惜,可惜啊!”任师爷忍不住扼腕叹息。
&esp;&esp;低下头,聂政第一次流露出几分后悔:“如果我早知娘的苦心,如果能早些与爹把事说开,也许……”
&esp;&esp;云曦喟叹一声:“可这世上又哪有‘如果’?五条活生生的人命,还不足以令你醒悟吗?”
&esp;&esp;聂政向台上叩首:“聂某愿以死抵罪!”
&esp;&esp;高台之上的聂大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整个人佝偻着身子,看看聂政,又盯着监斩台的“斩”字令牌,迟迟下不去手。
&esp;&esp;一时间,偌大的法场竟无一人催促聂大人行刑。
&esp;&esp;聂大人要斩亲子于法场,旁人便是想想都觉得揪心。今日不斩,实在难平民怨。
&esp;&esp;半晌,聂大人终于颤抖着手缓缓地举起“斩”字令牌。
&esp;&esp;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摁住了聂大人的手腕。
&esp;&esp;神情恍惚的聂大人抬起头,与来人四目相对。
&esp;&esp;是按察使宗毅。
&esp;&esp;宗大人沉声道:“还请大人命下官监斩。”
&esp;&esp;不令父斩子,已是宗毅能为这对父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esp;&esp;聂大人缓缓起身,“不,本官亲自来。”
&esp;&esp;说罢,聂大人挺着最后一口气,将令牌丢在地上,道:“斩!”
&esp;&esp;宗毅不忍地别过头去,反观聂大人却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儿子行刑。
&esp;&esp;鲜血伴随着艳阳的余晖洒落,云曦望着聂政人头落地,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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