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你,放肆。”撒利耶的脸容倏地又寒上了几分,几乎是磨着牙冷然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族中的内乱刚刚平定,此时正应该是休生养息之时,以您的睿智又为何会做出对承熙朝用兵这种不智之举?”
仅仅是为了不要交错而过从此再无交集,仅仅是为了能够引起那个人的目光关注,就算是用这样的一种极端方式,就算是搭上全族的命运和所有人的性命也都在所不惜吗?
看着撒利耶遽变的脸容,贺延因为心底的疼痛已几乎无法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只是,君宇珩那样的人,也是您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虽然知道很残忍,但是贺延还是一字一字地说下去。
“住口!”尽管早就明知,君宇珩临去时的那一眼更证实了这一点,但是贺延的话不谛是在他流血的心伤上又狠狠地砍了一刀。剧痛霎时间又以暴怒的形式发作,撒利耶挥舞着长鞭,疯狂地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打了个七零八落。
贺延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他很清楚只有将烂肉剜去,伤口才会更好地痊愈,长痛不如短痛,一时的痛,就算是再痛也应该会很快过去的吧。但是眼看着撒利耶这般发疯般地发泄着怒火,他心上的痛比起适才那一鞭所带来的痛楚却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兄,请你息怒,求你饶了贺延哥哥吧。”突然,一个纤弱的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扑到了贺延的身前,颤抖着声音请求着。
撒利耶不觉停了下来,那双犹自喷着怒火的眼睛向着那声音处望了过去。
蓝曦怯怯地看着这个从小最疼爱自己的兄长,却几乎认不出这张已被狂怒所扭曲的脸,止不住颤抖地又重复了一遍,“求求你,饶了贺延哥哥吧。”
“走开。”撒利耶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沉着声音道。
蓝曦虽然已经怕到了极点,但还是倔强地站在那里,护着贺延,一动也不动。
“这件事的确是贺延的错,”贺延却对着蓝曦淡淡地一笑,轻轻地道,“蓝曦公主,你不要再说了,还是出去吧。”
蓝曦怔怔地看着贺延,记忆里那样美丽绝伦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却还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不可思议。在那样异常的平静下面,似乎掩藏着什么,但她却不知道是什么,只是有种莫名的恐惧和不安。
看着贺延无力地靠在墙上,脸色越来越苍白,嘴角渐渐有鲜血在不断流出,撒利耶突然心中一惊,眼睛一瞥案桌上那酒壶杯盏,喝问:“该死,你刚才喝了什么?”
“寂灭。”贺延垂下了眼帘,又张开,眼睛里有着与他秀美面容不符的决绝,轻轻地说出。
万物寂灭,堕入轮回。传说这是天底下最无可救药的剧毒。
这一刻,撒利耶终于明白了贺延为什么会这样的平静、淡然,为什么不为自己开脱辩解,也不掩饰自己的行为,甚至没有想过事发逃走,那种平静与淡然其实是一种万念俱灰之后的放弃。
“你的命是我的,我没有要你死,你怎么敢死?”撒利耶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冲过去抓住贺延的衣襟一阵猛力搡动,眼神亮如妖鬼,声音凄厉急促。
当撒利耶说到死的时候,这样无所畏惧的他,心中的恐惧竟是从未有过的,就算是在刚才那样的狂怒之下,他也没有想过要贺延死。
“贺延冒犯了王的权威,只有以死谢罪。”当那熟悉的强势气息再次包围了自己的时候,贺延不觉轻轻弯起了唇角,展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至少这一次,这么激烈的情绪是为了自己而发出的。
撒利耶却忽然止住了声音,怔怔地看着贺延在推搡中被拉散开来的衣襟,那胸前流血的鞭痕赫然在目,而满布全身的牙印噬痕更是触目惊心。
原来自己竟将他伤得如此之重,也许自己一直都在伤着他而从不自知。
其实,那些曾经发生过的疯狂迷乱的情事他不是不记得,贺延一直以来对他的情感他也不是不知道。
但他却总是视而不见。
撒利耶不由得对上了贺延的眼睛,似乎从有记忆开始,这双美丽如晨曦的眼睛就总是追随着他,而从无怨言。
“桌上的是我与承熙朝睿王殿下所签的十年和约。”和着烈酒吞下的剧毒已经开始发作了,眼前已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贺延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王,请你放手吧,放开了就自是海阔天空,这已是贺延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为什么……”抱着贺延渐渐发冷僵硬的身体,看着贺延慢慢涣散无光的眼神,撒利耶的心仿佛已缩成了一团,成了一片茫然的空白。
因为我也是个很傻的人啊,明明知道应该放开手的,却是怎么也放不开。明明知道是得不到的,却还是固执地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手去,总以为在下一次,自己的手就会被紧紧地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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