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听到呼吸声,甚至听不到心跳声,但君宇珩在这一瞬已可以确定,有人穿过了外面多重的严密守卫,正在迅速地接近自己。
不容君宇珩有任何的反应,比他的思想更快地,一柄剑锋狭长,闪动着冷冽寒光的长剑就带着令人窒息的逼人杀意,划过一道猝然的亮光,闪电般地向他刺来。
彻寒的剑气还有凌厉的杀意穿透层层丝幔而来,破碎的丝幔纷纷如断羽般激飞、萎落。
君宇珩只来得及将头抬起。
剑锋虽然还未曾刺入,但冷彻锋锐的剑气已是迎面而来,仿佛万道寒针刺入肌肤之中。
这柄犹如一泓秋水、然而却带着冰魄雪意的长剑,就握在一只骨节匀称、修长有力的手中。
来人身着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非常俊秀灵动的一双眼睛,眼角微微上扬,显出几分说不出的骄傲与不羁。黑如曜石般的清澈眼眸,此时因为专注和执念,变得异常的亮,仿佛燃烧着烈焰,这火焰带着种无法形容的夺目光芒,仿佛可以在瞬间照彻长夜、焚尽万物。
这一刹那,君宇珩的身体忽然不觉僵硬了一下。
层层如雾的丝幔在剑气的激荡之下片片破裂飞散,而床帐中那原本模糊的身影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
清冷如水的月光之下,这个承熙王朝的真正掌权者、传闻中杀伐决断绝不留情的摄政王,竟是出乎意料地比起想象中要年轻柔弱的多。在如此的清风暗夜中,并没有入睡,而是只穿着单薄的白色亵衣,极其随意但却风姿优雅地抱着膝坐在那里。
没有出声惊呼,更没有张惶躲避,那张宛如美玉精琢而成的绝美脸庞上淡淡的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一双寒泉般的墨色眼眸中淡定如冰。
他甚至比这如霜的漫天月光更清更冷。
不过,黑衣人还是非常意外地发现这双眼眸中突然起了一丝波澜。
极细微的波澜,只是那么一瞬,仿佛有什么在刹那间动摇了这眼中亘古不变的沉静!
是惊讶还是不信?!
黑衣人凭直觉认为,这绝不会是因为自己掌中这柄已近在咫尺、危及性命的杀人利剑。
那又会是因为什么,能够让如此沉静镇定的人悚然动容?
只是黑衣人心中虽然有一丝好奇与疑问,但手中的剑却是仍然绝不停顿地刺了下去。
只需一个呼吸之后,剑锋就要刺穿对方的咽喉,血也会喷涌飞溅而出。
然而剑并没有象预料的那样刺入人的身体,鲜血也没有如泉涌出。
剑刺在了最后的一层薄纱之上。
可以斩金断玉的宝剑竟然无法穿透这层几乎透明的盈盈薄纱,反而将自己的劲力悉数反弹震回。
这只有海中鲛纱与北海冰蚕丝混合织成的“寒烟绡”才会有如此奇异的功效。不过“寒烟绡”乃是稀世宝物,寻常巴掌大小的一块已是价值连城,谁又能料想得到在这景华宫中竟是被用来制成了床帐?
这一下变起突然,黑衣人虽万万没有想到,但剑尖方一刺入之时,却已极敏锐地觉查到了异样。未等劲力反震,手腕已是一沉,轻轻反转,借着反弹之力,整个人立时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后掠起。
一击不中,立即全身而退,正是一流杀手的标准作风。
瞬息之间,黑衣人已退至窗边,正要跃出,却听“格”的一声轻响,眼前暴然一亮,一蓬细若牛毛的银针灿如烟花般在身前绽开。
黑衣人身形急闪,手中剑光吞吐,划过一圈银弧,挟势射来的银针顿时被绞成细屑纷纷坠地。
眼看那黑衣人就要脱窗而去,整个人却是毫无征兆地突然一顿。
“你最好不要再动了。”君宇珩极为好听的清冷语声轻轻响起,他的语声平和淡然,并没有丝毫威胁恐吓之意,因为他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黑衣人闻言凝住了身形,那双飞扬着烈焰的眼眸突然间已是变得极静,看着君宇珩,没有说话。
君宇珩用一手支着下颔,斜倚在了床上,这样一个带着几分轻谩、慵懒的动作,他做起来却仿佛行云流水般自然优雅。
“这个是寒烟绡,”君宇珩抬手,仿佛拂动琴弦般轻轻撩了撩床边那云雾也似的丝帐,手势无比的优雅,“不过,上面熏了一点可以让我安睡的梦甜香。”
黑衣人顿时有些了然,他当然知道梦甜香,这种香无色无味,能使心跳、呼吸减慢,有镇静作用,少量使用可以助人安眠,对人并无伤害。
也正是因为它并无毒性,黑衣人在剑刺入帐中时,猝然一惊之下,放松了一直屏住的呼吸,吸入了少许而不自知,才会导致刚才真气运转时突然一滞。
“只不过这离魂针上面染的却是烈性麻药,你刚才真气不顺时,想必至少已中了一根。”君宇珩低垂下眼,清亮的月光透过轻幔在他的脸上投下极淡的柔和阴影,他纤长的手中似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支精巧的银制圆筒,声音淡然地接下去道,“刚中的时候虽然就象是被蚊虫叮了一下,但现在想必你半个身子都已经麻木了吧。”
黑衣人镇定的眼神之中已渐渐现出几分支持不住的涣散不定,身形微颤,几欲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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