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师父,你说什么?”苏悦模模糊糊地没有听得真,茫茫然地看了看。
狄霖不禁看向那凝立于窗边的修逸身影,当年在将军府第一次见面时,师父只是极为简单地告诉自己,他是因为对父亲的承诺而来的,而从此后就再也未曾提及过自己的父亲。
“那一年,我因为有事赶去荆州,正好在甘凉道上偶然遇到了你的父亲。”天云居士转过身来,狄霖看得出师父望向自己的目光之中感触颇深,“那个时候,你的父亲壮志未酬、功业未建,还只是一个屈居于人下的小小参将而已。但是他的气宇轩昂、飒爽英朗,令人一见之下就知道是一个豪气干云的大好男儿。”
也正是因为如此,俩人在一见之下,就相互引为平生知己。那一个中秋之夜,他们对月饮酒,谈剑论道,直至天明,方才作别,各自而去。
然而这一别,却是一别经年,再见的时候,已是阴阳相隔。
当他听闻狄大将军战死沙场的消息之后,就立即快马赶至了皇都,所为的只是数年前偶然相遇时的那一句承诺。
“我与你父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却相知甚深,我收你为徒,也是敬重他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天云居士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对着虚空中遥遥一敬,再仰头喝尽。
他直视着狄霖,一字一字地道,“你可知道,你的父亲这一生,遭受挫折无数,却从来未曾气馁退缩过!”
天云居士的这一番话语,声音虽然并不响亮,但却直如醍醐灌顶,狄霖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浑身冰冷,接着又是一阵热血冲上了头顶。
回想过去这一年来的种种,自己的彷徨、自己的迷惘、自己的烦闷、自己的不安、自己的心痛……深深地陷于情感的旋涡之中,渐渐地迷失了自我,抛却了自己多年的梦想,失去了自己的骄傲。
这样的他,并非是被他人折去了双翼,而是自己将自己束缚起来,禁锢在过往之中无力自拨,只知一味的逃避,还有顾影自怜。
这样的人,本是他最为痛恨,也是最为看不起的人。
而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变得这样的怯懦可笑?
良久,狄霖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向着师父深深一礼,“是,徒儿明白。”
天云居士微微颔首,他看得出狄霖刚才心中所经历的激烈起伏,而最终平静下来的脸容上的坚毅神情,让他知道狄霖已然是做出了决定。
“回禀师父,很快就是父亲的忌辰,我想过几日就动身下山去。”狄霖想了想,又道。
天云居士点了点头。
“师父,我也要和师兄一起下山去,我还没有拜祭过狄大将军呢。”本来一直趴在桌上的苏悦,这时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说完之后又软软地趴了下去。
“师父,我还是先送小悦回房去睡吧。”看着苏悦的迷糊样子,狄霖也不禁放下了心头的沉重,走过去抱起了他。
苏悦就象只贪睡的小猫似的,用头拱了拱,在狄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方才不动了。
狄霖不觉笑着摇了摇头,此刻他的心中被一种淡淡平和的温馨所充斥着。
所以他又怎会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皇都,此刻却已是暗潮汹涌、波澜欲起了。
六、暗夜起波澜
六、暗夜起波澜
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一阵凉意突然传来,后背已是贴上了冷硬的石墙,再也没有了退路。
举目四望,这是一条静僻污秽的死巷,即便是大白天也鲜少有人经过,何况此刻已然是夜幕降临,更是沉寂有如死地。
宁世臣眼看着苏太傅座下的黑衣鬼面杀手带着冷厉的杀气,向着自己逼近过来。他却是并无一丝的恐惧和惊讶,他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复杂二字来形容。
之前端王将自己从摄政王的手中劫出,治好伤后又毫发无损地任自己自行离开。尽管端王并未对他提出过什么要求和回报,甚至都没有召见过他,但他绝不会幼稚到以为,端王之所以这样做,单纯是因为端王府与苏家结盟的缘故。就算是盟友,若无利益在前,这种事情他自己也是不会去做的。端王的所图他自是能略微猜出一二来,只不过他自信自己跟随了苏幕远十七年,为苏家出谋划策,可谓是呕心沥血、不遗余力。所以,他确信苏幕远就算再是生性多疑,也断然不会对他生疑,起了杀心。
只是,他还未及返回苏府,就已是遭到了这一群杀手的截杀。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