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哪句话动了莫雨的心弦,一动不动的人终于有了动静,缓缓的抬起头来。唐门这才看清莫雨覆盖在长发下面的神情。
唐门有些惊讶。前些日子他找到莫雨,莫雨虽有愤恨,还不至于颓唐至此,今时的莫雨,仍未有明显被伤害的痕迹,可面容布满寒霜,眉宇间写满疲惫,眼中亦有暗流涌动。唐门呐呐:“少谷主?”
“蜀中唐门于暗器用毒之上堪为绝顶,你身上可备有毒药?”光与影相交的地方,莫雨面容一半明一半暗,神色颇为莫测。
唐门猜不中莫雨的心思,出于恭敬,认真点头回答:“有。”
乳白色的瓷瓶被莫雨托在掌中,他怔怔的望着小瓷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归包不住火,到东窗事发的一天,谢渊不一定能拦得住王遗风,或许莫雨能,可他对那个人,经过这么多事,这么多天,说未曾存有怨怼,谁都不会相信。
莫雨指腹摩挲着盛满毒水的瓷瓶,从靠椅上站起:“与其让他死在谷主手上还不如……”
然后唐门便睁大了眼睛看着莫雨拧开瓶盖,走到饭桌边,餐桌上已是摆满了丰盛可口的菜肴,当中一大碗滋补的乌鸡汤。莫雨半倾瓷瓶,晶莹剔透的毒水‘嘀嗒’融进汤中。
唐门顿觉眼前一亮:“这毒虽然发作慢,但论毒性毒死牛都没问题。少谷主只管放心,保证让那只耗子死得不能再死!”
也不知怎么回事,唐门‘死’字甫一落地,莫雨的手便抖了两下,瓶身脱离掌心,唐门心惊正要飞扑过去接住,莫雨反应却更为敏捷,迅速又将瓶子捞了回来。
“果然有客远来,嗯?唐家堡。”一把温润清凉的嗓音徐徐入耳,紧随着开门声,蓝袍高马尾的青年出现在莫雨的视线里。
“穆玄英?”唐门严阵以待,“来得正好,我早就想会会你,替少谷主……”
“你走吧。”莫雨不着痕迹的收起瓷瓶。
穆玄英与唐门同时一愣,少顷,唐门喝道:“小耗子,少谷主让你滚。”
“我说你。”莫雨续道,“放他离开。”他并不看穆玄英一眼,但哪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哪句话不是,穆玄英分得清楚。
“当然。”穆玄英压低了声音,“我们之间的事,也不好牵扯他人。唐门你走吧。”
纵然唐门不情愿离开,可情势比人强,再不走守卫就该来赶人了。“那少谷主你凡事小心。小耗子,你若敢对少谷主做什么,谷主一定让你死无葬身地。”
撂下狠话唐门展开轻功翩然离去,穆玄英没有对其投以过分关注,他将房门掩住,随手掸了掸身上积雪,感叹道:“昆仑果然寒冷,这个时节,若在南屏,就可见盎然春意。”
意料之中的,莫雨并没有理他,只是回到靠椅上闭目养神。
穆玄英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莫雨看,神色晦涩。
“看够了没?”冷不防莫雨睁眼,不带暖意的瞳孔冰冰凉凉,有那么一刻穆玄英快觉得他能被莫雨这样的眼神冻成冰渣。
然而终究是没有,他那颗早便是千疮百孔的心,还能再怎么伤?穆玄英唇角微扬笑了笑:“抱歉。不自觉就入神了。莫雨哥哥,饭菜快凉了,吃饭吧。”
“穆玄英,你到底想干什么?”莫雨眸光锐利如芒,直刺入被逼问的穆玄英心中。
“莫雨哥哥,这个问题,你问过很多遍了。我想把你保护起来啊。”
“哈?”莫雨冷笑,“把人内力封禁,困他自由,做出折人羽翼的事来,你也敢说这话。”
最初醒来察觉自己被穆玄英困住,散了内力的时候,莫雨其实并没有如今这么恼怒。他打心底不愿相信毛毛会使什么阴暗手段,来帮助浩气盟对付他。比起这个,他更倾向毛毛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穆玄英像是莫雨生来的债,小时候要照顾他,为他忙碌奔波找吃的,长大分隔两地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他,而今居然还能在这般田地下,首先不是担心自己,责怪对方,却是唯恐他是否遭遇重大变故。
莫雨问过穆玄英无数遍,怎奈他就是守口如瓶,半点因由不曾吐露。渐渐的,莫雨便烦躁起来。
莫雨是天生的强者,骨子里带出来的傲气,就是常人也忍不了被人如此对待,而况是他。如果穆玄英不是穆玄英,莫雨绝对可以与他拼个鱼死网破,而非等到那日,再无转圜余地。
正是那日发生的事情,真正令莫雨忍无可忍,而后,积蓄已久的怒火烧红了他的眼睛。莫雨送出去的短刃最后插在了穆玄英后背。
“莫雨哥哥。”穆玄英嗫喏着,“你是不是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我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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