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勇目睹孙大真满脸急虑之色,自身也不禁微感灼急,突然,他目光凝注在地上停步默默沉思起来。
孙大真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碎石上隐隐现出了爪痕迹黄勇抬头遥望远山,低声道:
“孙兄可看出这迹痕是什么爪印么?”
孙大真心急如焚,口中却清晰地应道:“这个兄弟倒是看不出来。”
黄勇道:“一只庞大无比的巨猫爪迹,而且身负重伤,是以跳印奔跑显得踉跃而不均匀……”
他顿了一顿,游目四顾,只见前山岭,中间一道曲折的山谷,谷中满生葛藤树,深冬秀中,黄叶飘舞。
黄勇打量一下山势情形,续道。“想黄猫爪印痕,必是适世门倚为护法的黄猫,我们不妨遁迹追索,也许能找出些征兆。”说完,领先向前奔去。
孙大真随在黄勇身后,沿着猫爪跳痕走入山谷。
转了两个山角,黄勇突然转身便要拉着孙大真退出,但孙大真目光何等灵敏,在他一翻身之间,已看出黄勇脸色流露出极深沉的悲哀。
这可使得孙大真起了狐疑,陡然一扭身躯,左脚又向前疾跨一步。
黄勇怕他冲人狭谷,看到那惨不忍睹的形状,横身拦住了孙大真的视线,说道:“猫爪痕迹陡然中断,我们已中了金蝉脱壳之计,快点追索……”扣住孙大真脉门的右手暗加劲力,右手径向他的右臂推送过去。
孙大真经他这一运劲一扣一推,狐疑之念更加浓重,跃踉一旋身,蓦地施出尊元一老传授中封穴闭脉之法,当下暗运真气,把一条左臂脉穴,完全封闭。
跟着猛一翻臂,滑溜溜地挣脱黄勇扣住的右掌,身形随着他推来之势一转,人竞然从他身旁一滑而过。
这一变势来得太过突然,黄勇没防到他在左腕脉要穴被扣之时,仍能施出玄妙煞招,不觉一呆,但觉眼前一黑,人影掠身而过,回头看时,孙大真已如塑般痴痴立在三丈之外。
孙大真冲过拦截之后大步冲去,蓦然瞧见一个披黄袈的无首尸体,倒在一根石简根处,血迹淋淋,流满遍地,形状至惨。
无首之尸,那僵硬的手中仍紧紧地握着一把鹅大暗主降魔铲,那银亮的铲杆,映着月光,闪闪生辉,隐隐然,其上搂着,“少林寺达摩院”六个草书。
孙大真双目凝视着地上无头的尸体,胸中像是烧红了一盆烈火,但是手脚却是一片冰冷。
他再也无法抑压心中悲仇的情绪,仰天呼道:“天真亡吾少林乎?三十三代仅存硕果天觉祖师竟也如出一辙的含恨归泉!”
黄勇悄悄移步上前,黯然神伤,十分动容,连忙抬抽拭泪,他轻轻抚摸着孙大真的双肩,温声道:“魔孽猖獗,直干云天,孙兄必须节哀顺变,才能深谋远虑,见微知大,料敌变化,思谋对象……”
孙大真双目一瞪,精光四射,阴沉地道:“愚弟原受尊元会祖师的前陶与教遵,向抱定慈善为怀方便为门的信条,虽身负前代掌门重嘱,澈歼灭邪魔的遣论,但此一仿头仍然牢不可拔,而今晚综劝邪魔之作风,全把人命当为草芥,凌弱欺侮,尽舒兽欲,残杀成习,愚弟虽有容敌之心却也不得不大开杀戒了——他的声音极是阴沉,一顿,冷铿如人,宛如他的性格就随着这顿言语而大大改变。
黄勇也被这位赤子心的坚定意志所感动,愤慨起来,怒形于色,大声道:“娄士之墙,其何可拭?我们对魔孽之辈全应将之尽皆铲除,孙兄,除恶便是行善,歼灭魔孽,并不干佛忌!”
孙大真心中为之大悟,猛一回头,凤眼奇辉灿射,直迫星月。
蓦然!当,当两声沉沉钟声,徐徐飘送过来。
孙大真骤闻钟声,神色迅速一变,随即恢复常态,走到那具无头尸体的旁边,跪了下去,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然后含泪伸手取下那把降魔铲。
陡然一翻臂,降魔铲向后扫出,银光如虹,风卷飕转,但闻步的一声,一株合抱松树,应势而断。
孙大真如洪钟般仰天惨笑道:“除恶便是行善,杀戒在此下是…………………………………
第二十七回 三击桐棺
沉沉的大地笼罩在黝黑的夜幕里,一点声息也没有,从这夜幕的破隙处,透过少林寺殿中的灯光,煞是凄凉,煞是悲寂。
这时少林寺外表上安谧如故,钟声沉宏两声之后。便戛然中止。
第一座大殿上阒然无人,只有香烟袅袅,缭绕空际,第二座大殿也是一样。
这两座大殿上的高手,此时已全部奉论伏全寺重地。在第三座大殿上,虽然极为肃静,但人影幢幢,为数不少。
当中是语流禅师,手持拂尘,背挂长剑,后面有四名僧童侍立,旁边是他的二师弟惊玄和三师弟悟真两位大师。
另外四位掌院长老分作两排,肃穆而坐,左边是悟性长老和悟世长老,右边是悟云长老和悟凡长老,这四位监院长老年纪均在四十以上,可算是三十四代高手之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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