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可以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大夫人若是刚刚生下孩子就出家,那那个孩子又有谁来照料?福王府虽然不会薄待那个孩子,可假以他人之手,哪里有真正的母亲来得贴心!
沈紫言虽然能体会大夫人心如死灰的心情,可对于她的做法,实在无法赞同。不管怎么说,为着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这样撒手不管。
秋水见着她脸色不好,心里暗叹,岔开了话题,“早起时厨房做了糖蒸酥络,小姐可要尝尝?”沈紫言自那次呕吐以后,一直没有什么胃口。可她也不挑,哪怕是吃什么吐什么,为了自己的身子,还是要咬牙吃下去。
也就点了点头,“那倒是个好物事,端上来吧。”秋水忙吩咐小丫头端着热气腾腾的糖蒸酥落上来,只是沈紫言刚刚闻着那气味.便吐了满地。秋水一面收拾一面犯了愁,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
这大寒冬的,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菜色。一直这样下去,可怎生了得!
沈紫言却信手拈出玛瑙碟子里的杏仁,吃了两块。秋水见着心中暗喜,忙吩咐厨房做菜的时候多放些老醋。这样一来,沈紫言有孕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下人们看向沈紫言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尊重和小心。
沈紫言哪里感受不到这点变化。
不由暗自苦笑,看来不管什么时候,子嗣都是傍身之本。
院子里搭起了丧棚,杜怀瑾跟着福王打下手,忙得不可开交。偏偏此时福王妃又病倒了,大夫人自是不必说,沈紫言也有孕在身,算来算去,府上这几个主子,三三两两的,事情都撞在了一处。
杜怀珪倒是闲着,只是沈紫言似乎没有听说福王命他负责什么事情。
沈紫言隐隐也有些明白,福王多半也是对杜怀珪起了疑心。初时倒不觉得,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可一旦冷静下来,以福王的聪明,不可能没有察觉。沈紫言暗自想,等到杜怀瑜的丧事了了,也该好生和杜怀瑾说说。
杜怀瑜是否杀人一事,还未尘埃落地.大家心里总要有个底数才是。
接下来得一日,就是门庭若市的一日。来悼唁的人,几乎踏破了福王府的门槛。
沈紫言虽不能出去观望,可隐隐也能听到前院传来的声音,偶尔也夹杂着悲痛的哭声,也不知是谁发出的。多半是来悼唁的宾客,作势哭上几声。皇帝也及时派人送来了丧礼之物,分别黑色和浅黄色的帛一束,马两匹。福王命人将帛放在枢车车厢的左侧,又将帛收藏起来。
钦天监择定子日子,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每天的招待客人的柴米油盐,守灵的灯油蜡烛,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算得上是十分盛大的丧礼了。只是由于是黑发人送白发人,丧礼也没有一般王侯之家的盛大。
沈紫言略略有些疲惫,听着耳边一阵阵喧哗声,心绪不稳。想到杜怀瑾此时应该在前院应酬来往的客人,暗暗叹息。杜怀瑾已经三日没有归来了,没日没夜的这么熬着,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沈紫言只能暗暗祈祷,杜怀瑾能安然度过这几日,可不要拉下什么病根才好。只是心里如此想,到底有些放不下,屡屡命秋水去前院看看,得来的消息总是杜怀瑾正忙着招待客人,除了情绪有些低落,并未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沈紫言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饶自如此,还是担忧不已。有心帮杜怀瑾分忧,可又不敢冒险。若是她一个人倒还好说,可现在有孕在身,凡事都得多加小心。这个孩子是她和杜怀瑾盼了许久才得来的,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这才倍加珍惜,不想让他遭受一点的风险。
沈紫言的手轻轻抚上还未隆起的小腹,心里洋溢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有怜惜,有欢喜,又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患得患失。她这一生,还从来没有为着什么,有如此紧张兮兮的时候,可就是为了这孩子,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出了什么岔子。
秋水也不欲让她乱想,一边翻着花样一边笑道:“也不知墨书几时进来,前几日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连人影也不见一个。”沈紫言笑着替她开脱:“我们府上乱成这个样子,她哪里好进来,多半是要等到这兵荒马乱的几日过去了,才肯进府呢。”
秋水就笑了起来,拿着几个花样子递到沈紫言面前来,“也不知小姐喜欢哪个?”沈紫言看了看,她对于女红一向不熟,倒真看不出什么好坏来。只觉得几个花样都是一般的漂亮.就抿着嘴笑了笑,“不如都绣几样好了。”
秋水扑味一声笑,“就是没日没夜的这么绣,想要将这些花样绣完,也得好几年,到时候哪里还有用?”沈紫言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平日里只见着那鲜亮的活计,偶尔也见着墨书几个揉着眼睛绣花,可要说她自己,却从来没有绣完一副花样。摩挲着手里的花样,“就选这莲花戏水的吧。”
秋水看了一眼,笑道:“这花样倒是简单。”沈紫言笑得温馨,“我要亲自绣。”秋水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姐这次可要绣完才是。”沈紫言不由语凝,过了片刻才信誓旦旦的承诺:“这次自然是要好好绣的。”
一旁的白蕊听着,也忍不住凑上来逗趣:“不如我们也帮着绣些鞋面,小帽子这些小物事。”多几个人手,绣起来的确快些。虽说沈紫言怀上身子也不过才一个多月,离生产还有很长的时间,可沈紫言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为这未出世的孩子准备好一切东西。
见着沈紫言没有拒绝的意思,秋水就微微颔首:“正好,我们一起做。不如选几个人分线,几个人描花样,这样也快些。”沈紫言听着,暗暗点头。
却只听见小丫头来报:“夫人,有婆子想要见您。”沈紫言微微一愣,也不知来者是谁,只得吩咐道:“请她进来。”随着话音落下,就见一个穿着灰蓝色小袄的婆子走了进来,黑白相间的头发盘成了圆髻,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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