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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里的活儿奔过来，“你怎么来了？”那眸子里有着明显的光彩。“骑车来的吧！”方腾造笑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已经安了电话，有事你来个电话说一下就行，免得跑来跑去的受罪。你看我，我这身上吓死人的，也没个准备。”

江梅雨看看自己的身上和那双乌手，不好意思地用身上的围裙将手包起来。“都是做事的人，靠的就是这双手吃饭，好看不好看没关糸，会做事才行！我本来是想打个电话问问，左右一想，觉得还是亲自来一淌放心些。”梅雨说，“那最好，希望你以后能经常来，把我的事当你的事，我的家当、当然可以当家作主！”江梅雨的话差点说偏了嘴，但她反应灵敏、转弯快，能把死的说活、扁的说圆，这个女人说话是有水平的，她是女人中的女人。

方腾造不得不承认珍珍的确比不上梅雨。珍珍跟了自己二十多年，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妻子的。她与梅雨的性格刚好相反，是那种拿着好话就说赊了的女人。珍珍说话从来都是口无遮拦，心无城府，肚子里装不住一点事。看到什么就说，想到什么就讲，无半点心计。往往是她说的话她做的事根本不在大脑里筛一遍，就作出结论，轻轻就得罪了人，只到别人猪头狗脸对着她，她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方腾造为这种事不知教过她多少回，她总是不以为然地“哎呀，就是你名堂多！”

梅雨说话总是恰到好处，该出口时就出口，轻重有度，听了人心里很舒服。梅雨接过方腾造的经理包，问他吃了早饭没有，那声音很亲切也很温婉，听得人心里软软的、柔柔的，使人生出情愫。

第二章　　12　　铁心窝子的话

方腾造接过梅雨递给自己的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心有无限温暧。在接过茶杯的那瞬间，他以极快的速度扫一遍眼前这个女人的脸。这张脸是那么干净，干净得没有半点雀斑。脸平面质感很光洁，细腻，仿佛从未沾过人间烟火。由其那双眼睛不仅大而亮，且很有灵性，如一汪清澈的湖水。

方腾造将目光掷下去打不着深浅，湖水里游动的总是只有一个自己。老天爷为什么把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女人扔在一个冷冷清清凄凄凉凉的地方，让她受尽孤单享受零落呢？无人关怀失尽疼爱的日子梅雨是怎么挺住的？她的精神支柱是什么？方腾造在梅雨家来来往往有几次，他从没有认真看梅雨一眼，也没有想很多的问题。与梅雨是萍水相逢，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如果有一天终止业务不再合作，彼此各奔前程，这段生活就像发生的一个故事，在记忆中随着星移斗转将渐行渐远。

可是，可是现在，老天爷让他在这里歇一脚，让他拍拍人生旅途中的灰尘，让他喘喘气，他怎能违背老天爷对他的厚爱呢？方腾造吹开杯中浮起的茶叶，杯中露出另一片清亮的世界，小吸一口，顿感与这片世界已融化一起。方腾造还想看看江梅雨的那张脸，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江梅雨已座到他的跟前，那目光正好与他的目光相撞，方腾造的目光一下被弹出了多远。他的眼力实在太差，还未交手心里就败下阵来。

方腾造有些不好意思，他淡淡地笑着，说你做咸菜的时间比我长，经验比我丰富，比我足，应该是我向你取经才对。我只能跟你跑跑腿、打打杂，主要事情当然还是你当家作主。现在你安了电话，联系又方便，平时需要请人的时候就请人，舍不得钱把自己累着不划算，有健康的身体才能创造更多的财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自认识了方腾造，梅雨还没有同他面对面的交流这长时间。以前他给她的印象是稳重、踏实，给人一种信得过的感觉。现在除了那些外，她发现方腾造还会心疼人、体贴人，人说男人都是粗枝大叶的，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份心细？更何况一个一心扑在事业上的男人！过去丈夫活着的时候，也是个粗线条的男人，生活中的许多枝枝叶叶处理得不是那么心细，为此，梅雨没有少埋怨丈夫。现在好了，丈夫永远也听不到她的埋怨，得到了永久的安宁。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章　　13　　言和意不和

听了方腾造的一番话，梅雨心里有点不踏实，“啧！我、我，”梅雨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方腾造见梅雨面有难色，很直观地：你有话直说，别闷在心里，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帮忙！梅雨一付很担心的样子，她说，过两天就进萝卜，我怕你进了货就不管我。我毕竟是个妇道人家，一个人做这大的事还真没把握，所以，我想，我想你能不能经常来看看？

方腾造明白了梅雨的意思，方腾造说你不用操这个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办到，帮你就帮倒底，推船就推上岸。你赚到了钱我也快乐！俩个人座在那儿你一言我一语交流得很默契，也很开心，这样的心情江梅雨已经失去了很久，很久。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岔进来，扰乱了两人的心情，梅雨看一眼方腾造，眼睛里全是笑意，“去接吧！”她的声音是那么轻、那么柔，仿佛是对着自己的爱人在说话。

方腾造说：你接吧，还是你接的好！梅雨再看他一眼，很深情地。她说你接我接都一样，以后经常在一起就不用这么客气。说着起身去了房间。“喂？你是不是梅雨？”梅雨一接电话脸就沉下来，表情十分难看。那是珍珍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梅雨就心情不爽，那一张板脸就在眼前晃。“以后少来！最好不来！”“以后少来！最好不来！”“……”那张恶狠狠的脸，那种让人胆颤心惊的声音早以刻骨铭心，梅雨心里充满恨！充满恨！

她对着电话恶言相向：你是哪个？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嗯个鬼！电话那头的珍珍好像一点也不计较梅雨，不知是她大人大量还是压根就忘了那件事，她反而显得很高兴。要知道珍珍打了多少个电话最终才将梅雨的电话打通的。她今天扎扎实实地为电信局做了一回贡献。

“你听不出我的声音？我是你珍珍姐哩！”牛###日的！梅雨骂一声，在心里悄悄的骂的。她压抑着心里那把火，尽力让语气平和，再平和。于是，电话里梅雨还是挺客气的，她说“哦！珍珍姐是吧？好久未见你还真是想你，你现在的心情还好吧？”珍珍当然听得出梅雨所指的心情二字的意思，她又不是个苕，但她装一回苕。她说好不好总不是那个样，女人嘛！叫你拐子听电话，我找他有事哩！

梅雨哦了一声，将话筒重重地一甩，似乎珍珍被她丢在了一个摇远的地方，一个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的地方，永远消失，她的心里才会干净，才能平衡。方腾造就站在梅雨的身后，看着她那张充满情绪的脸猜不出对方是谁。“接吧，接了你就知道的！”梅雨辗过身来对着他，脸上立马换上笑，那笑仿佛是用浆糊贴上去的一张纸，还未来得及铺平。

方腾造接过电话哦几声就放下了，说马上要回家，叫梅雨有事电话联系。梅雨用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刚来就走，么事这么急？”方腾造看着梅雨那双不解的眼神，告诉她村里出了点事，他必须马上回去。说完骑上自行车就上路。江梅雨呆在家门口，傻傻地盯着方腾造的背影。这个背影慢慢远去，渐渐地变成一个黑点，而后像一个大问号挂在梅雨的脑子里。“这个人真是，村里出了事关你什么事？村里那么多人还用得着你操心？你是头还是尾？一定又是他老婆珍珍郎的事做！”

第一章　　1　　方；刘两村的过节

方腾造上了大堤，车速加快，思绪也一如车轮转着，想歇下来都不行。方家村自六九年汉北河开挖搬迁到此快三十年，那时候自己才二十岁，从民兵连长到外地进修回来做会计，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方家村在方园几百里是豪村大姓，在周边的村村庄庄中是非常有威信的。他们团结一致，走到哪里，别人都不会马虎。说白了，方家村人有些霸道。方家村与刘家湾仅一沟这隔，平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总是为方家村的牲畜跑到刘家湾的田地里啃了他们的庄稼发生矛盾。近几年，两个村老是为这些磕磕碰碰的事越演越裂，矛盾升级更快。今天肯定又为这事扯起来，两个村子看来要发生一场械斗了。

前些天就听说方家村的几个小青年与刘家湾的几个小青年在一起看电影时发生斗欧，而且还动了家伙见了红。方家村的年青人用匕首捅了对方一年青人的肾脏，住在医院病情严重，刘家湾人要方家村人出钱治病。刘家湾的队长出面找方家村的干部商量，说人命关天，人现在住在医院里，生命垂危。现在需要大笔的急用资金救人！那刘队长带着受伤者家属的重托，十二万火急。方家村的方队长是个慢性子的人，他说，莫慌！让我们先作个调查，看是不是方家村的年青人干的。如果情况属实，我们还要看看是谁先动的手？责任在谁？到底是为什么？等事情搞得水落石出一清二楚，再来看该谁赔谁就赔！躲是躲不脱、跑也跑不掉！

刘队长说：不用调查，我们没有时间在你们这里耗了，快拿钱出来救人吧，你们村里的仨个伢的名字他们都叫得出来！刘队长听不得方村长那要紧不慢的鬼话，人都快死了，还等你调查？他非常脑火。方村长听了很不顺耳，心想你这是在跟谁说话？你的脚立到哪里？我方家村的人是怕人的人？于是方村长的语气也变得激昂起来。他说：请你放绵巧些！你晓不晓得你这是翻门坎？有你这样要钱的？再说还不晓得是不是我们村的伢，就算是村的伢，你这种态度，我们也没有钱给！

刘队长一听七窍生烟，他说人命关天，由不得你给不给！方村长说，给不给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如果你硬说是我们村的伢，请你说出他们的名子！刘队长愣在那儿，他哪里一下子想得出名字来。但很快他就想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刘队长说，有两个名字我不记得，但有一个伢叫歪歪。方家村的村长听了打哈哈地笑，旁边的围观者也跟着一块起哄：“哈哈哈，歪歪？还邪邪呢！我们村里根本就没有歪歪！个个长得撑头得很！”“就是，现在都是优生优育，想长成歪歪不容易，不信，你到我们村里去找！”刘队长眼睛鼓得牛卵子大，“这可是你们说的，我不信周围所有的村子都怕你们！我们走着瞧！”刘队长嘴巴气歪了，在人家的地盘上哪有你说的理？他跨上自行车气跑了。

这件事发生有半个月了，因为迟迟没有解决，就一直放在那儿，各人忙各人的事情，谁去理那个茬。一泡屎不臭未必还挑起来臭。没有解决的事情并不等于不解决，你方家村不解决那是因为一条生命的失去没有落到你们的头上。你们当然稳得住，睡得安。可是人家刘家湾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起了火，人被杀在医院里平着，暂时不管谁是谁非，暂时也不提钱，但最起码对方要来人看看才是，可是现在……方家村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方腾造想着想着就快到家门口了，远远的，公路上站了好多人，不过都是些老少。方腾造走近问问是怎么回事，一老太婆说，别问了，快去帮忙吧，要不就杀到大门口来的！另一太婆很着急地：这怎么得了！杀到谁都不好哇！有么事情不能摆到桌面解决的？非要动刀动枪，这要害死一村人不可！方腾造感觉事情的严重性，没时间多听，跨上自行车就往桥头赶，连家也顾不得回。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章　　2　　草人上阵

通往桥头的路是一废弃的旧公路，那桥理所当然是一架不能作为交通使用的桥。农用车、自行车、三轮车在桥上来来往往是没问题的。这座桥先前也是通往107国道的，只因后来交通的需要，另做了一条新路与国道垂直，所以这条老路才繁华落尽。眼前正是秋冬交替的枯水时节，气温一日较一日低下，北风蛮横无理，我行我素，将树上的枝叶撕扯得遍体遴伤。沟旁枯草齐膝，风扫过后的衰惋惨不###睹。一群又一群老鸦在收割后的田野里忙活，它们落一阵起一阵，总像做了贼的惊惊慌慌。“嘎！嘎！嘎！”的惊叫声回荡在寒冷冬日的上空。

天、灰朦朦的，继而开始转黄，如刚出生就患上黄胆的婴儿。气温急剧下降，风在逐渐加大它的力度。一场暴风雪就要来临。方腾造使出最大力踩车，阵阵寒气吸进肚里，内衣却湿漉漉的黏皮贴肉。远远的，方腾造看见桥头站了黑压压的人群，还不断传来炸炸呼呼的声音。方腾造以加速度靠进，乖乖，上千号人马在桥两头对峙着，男男女女各持兵器。冲担、扁担、铁锨，还有耙子，甚至连猎枪都带上了。

桥那头的刘家湾人磨拳擦掌，群情激奋，豪言壮语响彻云霄。“方家村的都听着，今天你们不把杀人犯交出来，誓死踏平方家村！鸡犬不留！！”“你狗日的吃了豹子胆！这句话你们也佩说？”方家村人的话。人群中立即暴发出阵阵笑声，“哈哈哈！你们是毛坑里荡桨——敲死（屎）！”“就是，洒泡尿照照，看你们那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敢跟我们搞！”“是的唦！老子们站着一大筒，座着一大堆，倒下来压都会压死你们！”方家村人很自信，他们说狠话说大话轻飘了的，似乎弄死个把人如同弄死只蚂蚁，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根本不把刘家湾人放在眼里。

刘家湾的人与牲畜加起来也不过方家村人的一半，用方家人的话说，吐口唾沫会淹死你们！方家村人就是方家村人，无论走到哪里人家都会刮目相看。他们在方圆几百里树立了很高的威信，连蚂蚁也不敢爬过界。这时，刘家湾人群中走出一老者，只见他颤巍巍地走到桥当中，清清他破衰的喉咙，用些斯文的口气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话太霸道，人、不能不讲道理，从你们搬到这里来，我们就没有安宁过。吃大锅饭时，你们村的猪、牛、鸡、鸭像培训过的部队在我们的田地操兵；分单干后，你们村的人夜晚摸黑跑到我们田里不是偷谷就是偷棉花。现在更狠，你们杀一个人不讲算还想杀一湾人，你们是想斩尽杀绝好分我们的田霸我们的地？把命抵着谁怕谁？不要赌假狠！我活了一辈子，看了多少有狠的人，最后都没有落到好结果！我反正是黄土埋齐了脖子的人，今天就站到你们方家村人面前，你们说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奉陪到底！”

老者长得高高大大，一副骨架子身板。穿一件黑色短袄，腰间还糸一根绳子。看他脚上的鞋子上沾满泥草，就知道是刚刚从田地赶过来的。开始时他讲得很慢，语气平和，后来越讲越有底气，脾气有爆炸性，只要碰上易燃物就会有危险。老者说到最后一句时，将手里那把铁锨往地上使劲一拄，地面的石头瞬间冒出火花。方家村人被这一老头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愣了，大家面面相觑。

第一章　　3　　短兵相接

方家村人有个怪毛病，他们喜欢看别人跟他们抖狠。越狠他们越高兴，他们就是想看看对方到底能狠到什么程度，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只有这样斗起来才酣畅淋漓，也痛快过瘾。刘家湾的人真省，竟出此下策，派一个手无忖鸡之力的糟老头上阵。这一召真毒！谁会对一个老头儿下手，他们这是在错败对方的锐气，把对方的心软下来。这打的是心里战。几十年了，看来刘家湾人在不断总结经验，他们将方家村的秉性已了如指掌，深知方家村人吃软不吃硬的共性。

方家村人的队伍中有人开始动摇了，“算了吧！都是有老有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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