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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腾创笑笑，说这业怕是想失也失不了！他看到岸板上的菜，光丸子就有几个样。鱼丸子、肉丸子，藕丸子，还有豆腐丸子。“怎么做这么多的丸子？”方腾创不明白。大哥说，丸子多团圆多，一切都会圆圆满满，顺顺利利。方腾创看到各种各色的丸子，感慨很多。“生活真是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啊！”方腾创说。

“十八年前的今天，我偷吃了肉丸子，被父亲很很地痛斥了一通。那时，年年过年都是豆腐丸子，看着就有气。在别人家去玩时，看到人家吃肉丸子，好生羡慕。口水都流出来。后来，我们家也进步了，也有肉丸子吃。可那肉丸里不全是肉，里面渗了豆腐，吃起来感觉还是不一样。老爷子那时还是做了两碗肉丸子的，他不让我们吃，说那是留着待客的。

老爷子把炸好的肉丸子藏起来，放到一个很隐蔽的地方，一般人找不到。可是被我发现了，老爷子会藏，我也会找。一看到肉丸子，眼睛发亮。管你戴客不戴客，先吃了再说。我就是客！对不起，我一手抓三个，两个手抓了六个，跑到屋外的草垛旁偷着吃，好香啊！好吃极了！我一口气吃了五个，吃到第六个时，“哇”地一声，全吐了。那时真是个伢味，小嘴像只馋猫，把想吃的东西一次吃了个够。到了吃夜饭时就被父亲发现了，“丸子怎么差六个呀？是哪个做的好事？”我和二姐都不吱声。我想，只要我不承认，父亲就没办法。让二姐茹莲帮我做替死鬼吧！我故意向二姐看。“你看我干什么？我又没偷！”二姐看到我含沙射影的眼睛，非常生气。“这个屋里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父亲一棍子把我打死了。

父亲说，我放的东西我有数，动了还是没动我心里清楚。要吃你就直截说，莫要栽赃陷害人。一次吃那么多你吃得下去？隔夜的东西你不怕爬了老鼠？要是得了病我们不管你的，快说你到底吃了没有？那时胆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听父亲这么一说又害怕，一下就坦白了。当我承认后父亲反倒没骂我，他只说这样一句话，‘不怪你们，只怪穷’哎！那时真的很穷！”

第一章　　20　　梦中紫云英

儿时的记忆留给他太多也太深，难以忘怀。方腾造见方腾创一直站着，拿来橙子让他坐。“老幺，你在想什么？站客难留啊！”方腾创一笑，说身在异乡天天做着家乡的梦，梦着上学，梦着捉鱼虾，梦着在村后的那条小河里游泳，梦着最想看到的如云如烟的紫云英。我总在想，有机会回家能看到大片的紫云英，我一定要躺在那里美美地睡上一觉。想家的时候真的是把梦哭醒！“只有你才有这种感受。”方腾造说。“我们天天这样过，日子平淡如水。”“所以你找不到平淡如水的幸福。”方腾创说，“我在外面这么多年，总是梦着父亲，梦着你们，梦着一些童年的往事。在梦里我是最快乐的人，我常常抓着你们的手不放，害怕自己丢失了，醒来时什么也没有，只剩一脸的泪水。我想，身边要是有个亲人多好啊，即使不能天天见面，一个月见一次也好，哪怕一个季度也行。可是这种要求太苛刻、也太离普，这分明是做不到的事。人啊人，人就是这样，在身边的幸福自己看不到，离开了亲情你才知道它是多么的可贵呀！

老大方腾造见小弟方腾创一脸的忧郁和无限的伤感，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方腾创叹息，他说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不晓得从何说起？过去在电话里说的，只有片言只语，意犹未尽。今天回了，我们兄弟间可以酣畅淋漓的聊个痛快！吃团年饭前，我想跟大哥大嫂商量件事，希望你们能够理解。珍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哦？”了一声，她有点诧异，说兄弟间客气什么，几年回来一次，想说什么就说，又不是外人。方腾创说，每次回来，看到大哥大嫂那么热情，那么客气，我真的不好意思。我这是在给你们添麻烦。珍珍不高兴了。珍珍说，你这话说得我们不爱听，你要这样想就是把我们当外人。方腾造也说，你在外面过了一二十年，怎么过得不像你了？兄弟间好像越来越生疏。“是啊，你听你说的话叫话？兄弟间不热情谁热情？你们不回来我们还是要吃要喝的唦！又不是单独为你们一家人忙的。”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章　　21　小弟的心思

珍珍说了句贼话，听得人心里蛮舒服。方腾造递一棵烟方腾创，什么也没说。他想，老幺要说的话肯定还在后面，前面的话只是个影子。他为方腾创点烟，自己也来了一棵。尔后轻言细语地“都是自家兄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收费。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的，回京城了再说话就要收费，所以你想说的话必须抓紧时间。”大哥说的是笑话，也是实话，既然大哥大嫂这么直爽，那要说的话不得不提前说，也许提前说了效果更好。

方腾创深吸一口烟，将那烟雾吐得团团圆圆，一圈一圈的。他觑眼看烟雾，试着把它看穿。可那烟雾在他面前总是模糊的一团，想看清楚也不容易。方腾创嗯了一声，想说的话就在口边。他说，时间过得真快，弹指间我也三十多了，已经是半老的人。离家这多年，老父多亏了你们两个哥哥嫂嫂的关照，他才有这健康的身体。你们代我尽了孝，我非常感谢。现在我们兄弟年龄都大了，却是天各一方，想团聚还不容易。

老爷子已是风烛残年之人，我除了最挂念老爷子外，再牵挂的人就是你们两个哥哥。你们俩是奔五十撞四十的人，人生可以说过了大半，什么事都比我看得远，看得深。你们俩相距又近，骑个车也不过半小时，但你们的心为什么就相隔万水千山呢？也许，你们兄弟间没有事情，是妯娌有矛盾，但你们也有责任。妯娌间的矛盾日益激化，必定导致兄弟间的矛盾。你们要化解她们之间难以解决的问题，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今生是妯娌未必来生还是？大嫂，你说呢？

方腾创的话一路说得顺风顺水，突然又停顿下来，提一个问题，且把这个问题甩给大嫂珍珍。珍珍没有准备，只顾忙手里的活，刚才腾创的一些话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一些。心想你们兄弟间聊家常，我做嫂子的是外人，差不上嘴。现在腾创把问题提出来要她回答，不答是说不过去的。珍珍一边忙活一边说，这么些年你不在家，有些事情你当然不清楚。反正一个人好不起，一个人拐不起！

别看大嫂没文化，有时说的话还是有水平的。你听她回答的问题多精典，不说自己的好，也不说自己的坏；即时错了我一个人也错不起来，别人错了我才跟着错！方腾创虽然在外多年，但对大嫂的个性他还是蛮了解的。大嫂在他几岁时就进了方家的门，他记得那时大嫂的身体很差，三天两头的病。不是吃药就是打针，后来发展到信迷信。

大嫂跟大哥结婚后没参加过集体劳动，成天病病倒倒。那时大哥是生产队的会计，大嫂得到一点照顾，队里给了两条牛她放，多少可以挣几个工分。大嫂这人没有多大恨心，爱憎不分明。心里装不住事，嘴巴关不住风。人家说胳膊往外拐疼，她不疼，疼的是别人。家里有点什么事她都说给外人听，搞得兄弟姐妹都反感她。大嫂还有个毛病，那就是有时爱说点假话。她喜欢无中生有，还爱小利。所有这些都是大嫂在他出门前留给他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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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2　　大嫂是船长

时间过去了这些年，一切都在变，大嫂她变了吗？人都是有缺点的，但人不喜欢听坏话，不喜欢听那就别说。方腾创说，我们都知道大嫂你的为人，你在我们家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非常感谢你。俗话说，长哥长嫂当爷娘。　现在我们兄妹我个就是五个家，合起来就是一个大家。大家就像一条船，还需大家同心协力同舟共济往前撑。大嫂你就是船长，船开得好不好就看你的水平。

珍珍打断腾创的话，珍珍说你莫把我抬到天上去了，要不会掉下来摔死。方腾创看一眼大嫂，说，大嫂你又范了一个错误，过年了不准说那个字的。珍珍一笑，“说错了说错了！”

方腾造也见缝插针，说你既然是船长，那你的责任还是蛮大的，我们的安全都交给你了啊！必须带着我们一大家人往前撑，大家都在一起才算是完整的家。方腾创接过话，生怕错失良机。方腾创说大哥说得非常好，所以我以为今年的团年饭应该把二哥一家人接来一起吃才能感受大家的氛围。

方腾造吹吹手中的烟灰，火光一闪一闪的有点亮。方腾造说应该一起吃个团年饭，三百六十五天才能有一次，真是少得可怜。亲亲热热地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多好，我真是好羡慕别人家的那种热闹劲。方腾创说，就是啊！要不，我们家隔山隔水几千里，赶回来图个什么？花大几千块回来就是为了见见你们，多难得啊！我们去把二哥二嫂接来，大嫂你说好不好？

珍珍没有马上回答，缓了一会儿，珍珍说，有这个必要吗？她说各人过各人的年，多清静自在，免得在一起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方腾创说这都是你大嫂的猜想，你和二哥二嫂又没有深仇大恨，就算有，未必做一辈子仇人？你看别人哪家没有矛盾，但大局面还是顾着。自己的牙齿有时还咬了自己的舌头哩！团年饭团年饭，大家都到齐了吃才叫团年饭。

我们不是为了吃好，我们是为了吃出那个气氛。不然，我花几千块在京城吃什么吃不到？二哥嫂一家也不缺这一餐。老爷子都八十多的人，能有几个日月，我们做后人的尽量让他晚年过得舒心，安逸。这是我们做晚辈应尽的孝心。现在你们一个个像仇深如海的，老爷子表面不说，心里有多难过啊！你们谁能体味老人的心情？方腾创说了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他想把两个嫂子带和　。。

第一章　　　　23　　神路

兄弟间没什么可说的，妯娌间不知哪来的那么多名堂。芝麻蒜皮的小事，都会刻骨铭心，仇恨千年。女人总是跟女人过不处，她们把同性当成敌人。婆媳之间的矛盾，妯娌间的矛盾，姑嫂间的矛盾等，女人跟女人之间的矛盾是很难化解的。她们明争暗斗，针锋相对，你死我活。女人爱动情，女人爱走极端，女人爱把女人当敌人。珍珍听明白了小叔子的意思，她说你俩们想接他们一家来你们就去接，不关我的事，我很忙。

方腾造、方腾创相互看了眼色，心知肚明。大嫂终于表了态，这一回她是坐在磨子上了。方腾造方腾创叫一辆麻木，马不停蹄地直奔老二方腾达家。方腾创坐在麻木里一直没吭声，双眼就那么盯着窗外，心潮起伏。麻木在通往二哥家的大石头路上簸跑着，心都快蹦出来。路上行人稀少，只有三二辆麻木在石头路上一蹦一跳的，像青蛙。田间的梨树光秃秃的，如盆景样兀立着，没有半点生机。几只乌鸦在路旁的老树上叫着，声音是那么干巴。通往二哥家的路好荒凉！

二哥原本和大哥是住在一起的，由于种种原因，不得不举家搬迁到这个人生地疏的地方。二哥打心里是不愿意的，二哥有二哥的苦衷。这么多年了，这里一点变化也没有。回来一次是这样，回来两次是这样，再回来一次还是这样，真叫人心寒。方腾创牢牢地拉着麻木的拉杆，胳膊都酸了，他想放松放松都不行。

在京郊，你想看到这样的路，还蛮难！方腾创大脑的那根弦绷得###，生怕有半点闪失，幸亏小宛她娘俩没有来。好在这条路不是太长，座了半个多小时就到。方腾创下麻木时，浑身都是疼的，骨头像要散架，头是大的。真不容易，空手坐着人就累，不知住在这里的人是怎么生存的？一年的粮食，棉花，蔬菜等农作物要从条路上拖出去，那要费多大劲？要想富先修路，路就没有谈何富？

在京郊，条条通往田间的路平平坦坦，宽宽敞敞，各种贷车大出大进，如同国道上行驶。繁荣经济先得从路抓起，路不通车就是条死路，庄稼长得再好田地大丰收又能怎样，还不是堆在那里发霉、发乱。“到了到了！”方腾创收脚止步，见大哥左转弯，从一独木桥上走过。哦！想起来了，独木桥那边就是二哥方腾达的家。走过独木桥，方腾创便一头钻进曾经进过的小桥旁的毛厕。毛厕是大圆坑的那种，跟他小时候上的毛厕一个样。

小时候的毛厕是用草把一排排编成的，进去后就把草门关上。毛厕上面没顶，落雪下雨时不方便，不是打伞就是穿雨衣。当然，二哥的毛厕多少还是进步了一点点，最起码它是用砖砌成的，且有顶，下雨时不用担心衣服被淋湿。毛厕的门很花，是用两个废伞衣子做成，不用时像门帘一样挑起来，很方便。

方腾创进厕快出厕更快，他是捏着鼻子冲出来的。只见他嘴乌脸乌，鼻窟窿捏得老死，似乎要停止呼吸。簸跳出厕所老远的他，这才敢长长地唤了口气。哎呀、妈嘞，人都快憋死了！自己不也是农村的孩子，为什么就？出门二十年了，腿上的泥巴早以洗净，那泥色的印痕是再也看不见了，往日的岁月只是永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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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4　　融解心冰

方腾创拍拍身上，看那灰尘是否抖净。他扭着看看身后、上下，还好，一点灰尘也没有，这才放心地往前走。“哟，我们家幺叔回了，稀客稀客，快进屋！”后门口，二哥二嫂和三个侄女都迎出来，个个喊叫着，亲得比蜜甜。方腾创见三个梯子型的侄女个个长得灵醒十足，也很开心。他按顺序叫着着三个人的名字，“方紫、方云、方英！”

三个孩子也齐声回应着，“幺叔好！”方腾创把三个人的手拉到一起捏到自己的手心，吩咐她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北京的大家，找北京的工作，然后将爸爸妈妈接过去。方紫一脸的笑，她说我爸爸做惯了农民，他才舍不得离开这块土地哩！方云说，到时候他们老了，动不得，去不去由不得他们，最小的侄女方英更会说话，不去，我们就往那里拖哩！大家都笑了。

方腾达亲候弟媳和侄女，蛮怨腾创不把她们一起带过来。二嫂珠珠说，几百元的车费都花了，几元钱的麻木钱却舍不得，不晓得打的么算盘？方腾创解释并说明来意，二嫂刚才的那张笑脸一下不见了，面部表情变得很僵硬。她说多谢你小叔叔的一番心意，过年还是各人在各人屋里过的好。二嫂一口回绝了。大哥方腾造连忙走过来，说我们是特意来接你们去的，你大嫂也是这个意思。这里是你们的小家，那里是你们的大家。过年了，大家在一起过热热闹闹的好。你大嫂本来是要来的，屋里的事太多，走不开。爷爷、小宛和珏珏都等着你们哩！

方腾创趁热打铁，他说，走吧，你没有不去的理由。我上千公里都赶回了，你这一尺近的还不去你说得通？我们不是看哪个，我们是跟老爷子拜年！一年到头的，聚在一起吃餐年饭是应该的。他们是长哥长嫂，不要怕给他们添麻烦。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那就一家吃一天，明天就过来吃你们家的。“妈妈，去吧？我好想看看爷爷！”

小方英撒骄地恳求着。大侄女方紫、二侄女方云都看着珠珠那张脸，目光里全是期盼。珠珠犹豫了一会，看看方腾达，“你想不想去？”珠珠这么一问，说明她的思想已开了窍，老婆都转过弯来，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方腾达看孩子们都兴致勃勃的，兄弟都来接，这说明大哥大嫂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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