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安东妮亚,”公爵说。“我知道你有这份勇气的。”
他对她勉力十足地一笑,说:“或许这不会比在马场里跃过高高的障碍和深沟更危险,更令人害怕!”
守在圣·克劳德城门口的士兵,看见一头蹦蹦跳跳的骡拖着一辆木制的运货车向他们驶来。
赶车的是个女人,身上围着围巾,下巴还绑了一条肮脏的棉布手帕。
货车快驶到门口的时候,她旁若无人地大声叫了起来:“小心!”
“危险!”
“传染病!”
门前的下士举起了手,她费了番工夫才让骡子停下来。
“干什么的?”他问。
她用拇指向后比了比,他看见木头货车里有个男人躺在稻草上。
“天花!”
下士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你要看,我有证明。”那个女人用暗语说。“不过要碰这些文件可得小心。”
他掏给士兵看。可是他根本不打算接过去。
“你打算去哪里,女士?”
“出去啊!”她回答。“全城里那些该死的儒夫,就没有一个敢诊治这么严重的天花。”
下士一步也不肯动,只从货车边缘窥视了一下,看见躺在稻草上的男人,脸上长着明显的红色天花痘,正在发抖。
“出去,离开这儿!”他粗暴地的。“越快越好!”
门打开,那女人鞭着骡子,驶出去。
到了圣·克劳德城外普鲁士的前哨部队,她仍然作同样的解释,可是医生签署的证明却被详细地检查,而且有一个下级军官问道:“夫人,你运送的这个男人或许得了天花,”他的法文有喉音,不过还听得懂。“可是你没有理由要跟他一起出城。”
她没有回答,只是拉起破烂的衣袖,露出手腕,她的皮肤上竟然有两颗鲜明的红色天花痘!他飞快地把证明文件还给她。
“赶快离开巴黎,越快越好!”他命令道。
“我们要去那地斯,先生。”那个女人说。“当然,如果我们能在死前到达的话!”
那位德国军官并没有听到这句话,他正急急忙忙要去洗他碰过证明文件的手。目送他们离去的士兵们,都松了一口气似的微笑了,其中一个说:“我宁愿死在枪弹下,也不愿意得这种疾病。”
“对付这样污秽的人真是浪费弹药。”另一个回答。
驾车远去的途中,安东妮亚把背挺得直直的,努力使自已不回头张望。
她用手轻拍着骡子使它走得快些。普鲁士的前哨站一消失在视线之外,公爵就从木车的板子上坐了起来。说:“我简直要缩成一小团了!”
“你可以到这儿来驾车。”安东妮亚回答。
“正合我的心意。”他答道。
公爵爬到货车的前面、接过她手中的缰绳。
“这些可喜的化妆能不能拿掉?”他问。
“最好再留一阵。”她回答。“莱比警告过我们,到处都有日耳曼人,而且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俘。”
“我知道,”他说。“不过根据报告,他们还没有到米斯。”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图尔一定会安全到达哈尔的。”公爵说。
这位随从是在两天前和一群美国人结伴走的。他们透过特殊途径,幸运地获得法国和日耳曼双方的同意而成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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