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脸上一道长疤从额头到唇角,看起来有些吓人。
只见他龇牙一笑道:“不过是想跟您家里借点东西。”
“借什么?”李叔勤心下暗道,莫非是遇上了打劫的,把自己当作了肥羊?
“这个就看您是否慷慨了。”那青年道。
哦?李叔勤还未参透这个慷慨的意思,那头便有人已经叫喊起来。
“要粮食!”
“银子!”
“要棉衣!”
听着人群中乱哄哄的叫声,李叔勤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你们何不去城里?”
“去城里?”青年冷笑一声。“别糊弄人了!恐怕我们到了那里,就只有等死的份!”
“胡说八道!”李叔勤怒了,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城里有大户人家施粥,有棉衣可穿。有棚户可避风雪,什么叫等死?”
“你们谁去过城里的,站出来说话!”
没有人站出来,只是大多数人都是半信半疑。显然对李叔勤的话动心了,却依然戒备。
“大家别听他胡说!有米粥喝又怎样,不过是饿不死罢了。我们这么多人去了城里,能分得到棚户和棉衣么!谁信?”人群中有一个声音道。
看着眼前这些拿着镰刀锄头的百姓,李叔勤的唯一感想就是荒唐,他一直以为自己治下的代州很好,如今一看,却不是那么回事。
“为何不信!”李叔勤大步走出,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高声道:“大家也许知道我的名字,我是代州知府李叔勤!我说有,那就一定有!”
“府君大人!”
“怎么可能?”
这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而其中体现的问题却值得人深思。
李叔勤夜宿在农家,听着风口传来的声音,却是辗转反侧。
他报出身份之后,那些包围的人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城里的大老爷怎么会出现在这种犄角旮旯的乡下地方?
直到李叔勤拿出大印,又给里正说了好一会话,才终于得意突出包围圈。
他以为自己做的不错了,却不曾想到在偏远的地方,人们根本就不知道他定下的措施。
这群土地里刨食的百姓们,很多终其一生,都未出过方圆十里地。
他们也不信官府,信的只是自己手里能拿到的东西。
说白了,就是眼皮子浅。
用代璇的话来说,教化工作,真心是任重而道远。
第二日一大早,李叔勤便启程了,一回到府衙,便叫了人来将布告拓印了四处张贴,又命人一级一级往下传。
他心里憋着一股火,这是对自己的不满。
过去十年风调雨顺,让他只看到眼前的争权夺利,却忽视了更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民生。
若非与代璇一番闲聊,他也不会起意四处查看,更不会发现还有政令根本达不到的地方。
身为一地父母官,简直可谓失职。
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李叔勤一拿到代璇叫人送来的防疫手册,顿时就活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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