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是这个!
神情之间,仍是踟蹰了一下,他还是暗暗提了口气,当面问了祁欢:“平国公府的那个顾瞻,最近看他常常过来,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本来儿女婚事,遵循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祁文景这也算全京城头一份,询问起自己女儿的婚事都要这么含蓄谨慎的。
星罗在旁边看得直犯尴尬。
祁欢笑了笑:“他人很好,家世人品没得挑剔,对女儿也是极体贴细致的,我这样说,父亲莫要觉得女儿轻浮,我……的确也是对他有好感的。”
这些事,还是不宜对外人说的。
尤其她和祁文景,虽然顶着父女的名分,可事实上,却并不算熟。
祁欢脸皮虽厚,说着,脸上也难掩爬上几分娇羞的红晕。
祁文景听得也是频频皱眉,心里极不自在,勉强保持镇定道:“女孩儿不比他们男人,名声最重要。平国公府的门第高,为父也为你说不上话,既是你们彼此都有情意,其实……婚事还是尽早定下来的好。”
主要是,顾瞻这样的“冤大头”也不好找。
自家撞上他,纯属高攀!
祁文景虽然没什么攀龙附凤的心思,可这么天大的好事儿撞自己手里了,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可是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母亲不太喜欢武将人家,但只要还是因为我身体的原因。”祁欢不想过分和他多说自己的私事,“我与顾世子说好了,我们的事先缓一缓,现在还是尽快将二妹妹的事情了结了吧。”
祁欢和顾瞻的事,祁文景自认确实插不上手,也帮不上忙,只得作罢。
祁欢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星罗刚要开门,却被她骤然压住了手掌。
她突然又想起一事,便又转身正色问祁文景:“父亲,我方才过来的路上偶遇了祖父和二叔争执,祖父居然极是反对将长歌送去宁王府,依着我对祖父的了解,他不当是这样的人的。家中往事,我也偶然听到过一点,祖父他对此事讳莫如深,是因为当年我们早逝的那位姑祖母?”
祁文景情绪一个没有控制住,不仅眉心剧烈一跳,就是端着茶盏的手都抖了一下,茶汤洒了几滴在衣袍上。
但他整个人却仿佛被抽空了魂魄,一时居然愣在那,没了下一步的反应。
“世子爷,当心烫着。”还是星罗跑过去,拿走他手里茶盏,又抽帕子帮他擦拭衣袍上的茶水。
祁文景有些慌乱的挡开她的手,自己抖了抖袍子起身,表情有些紧张兮兮的对祁欢道:“你当着你祖父的面说什么了?”
他这反应,实在是超出祁欢预期之中的大。
祁欢觉得奇怪,却不动声色:“我当时躲在暗处,没露面,祖父并不知道我在那里。”
她索性也便道出心中疑虑:“父亲,姑祖母的那件旧事,我虽然听说的也不多,但是那件事里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祁文景目光明显一个闪烁,却是有些神思不属的脱口道:“什么隐情?”
祁欢道:“我听人说,当年那位谋逆被诛的信王极是属意姑祖母,然后姑祖母在十四岁上就染急症暴毙了。可是她不是精通骑射之术,身体康健又活泼的一个人吗?是什么样的急症,会叫她走的那样急?尤其……只在她暴毙半年不到,信王就因为谋逆被诛,倒是因为没有结成这门亲,反而是叫咱们一家逃过一劫?”
祁文景今年四十有二,三十年前那件事发生前后,他十二岁左右,即使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家中大事轮不到他去参与和做主,但他应该是会知道和记得一些似的。
这个阴谋论,是从祁欢第一次从祁文婧和秦颂口中听他们提起自己那位姑祖母时,就开始在脑中盘桓的。
祁正钰并非胆小之人,若不是当年确实出了什么叫他终身难忘的大事,他不至于到现在还为了一桩旧事如此忌讳。
祁欢看着祁文景明显表情慌乱又恐惧的脸,试探着开口:“这样的巧合凑在一起,很难不叫人产生猜疑,父亲,我斗胆问一句……那位姑祖母真的是染病暴毙的吗?还是为了维护家族利益,被做为弃子献祭了?”
她目光一瞬不瞬,盯紧了祁文景,不放过他浑身上下任何一个微动作,微表情的细节变化。
旁边的星罗,这时候已经吓得完全屏住了呼吸。
祁文景紧咬着牙关,腮边肌肉控不住的微微抽搐颤抖。
他捏着广袖官服之下的拳头,额角青筋暴起,眼神克制恐慌,又带有更多的,祁欢暂时破解不了的复杂情绪。
于是,不用他亲口承认,祁欢也便了然。
她得出结论:“她是被杀的,对吗?因为祖父一开始选错了路,后来又发现信王有谋逆之心,骑虎难下之余,他杀死了自己唯一的嫡亲妹妹,抢到了最后关头悬崖勒马的机会?”
并非是她要恶意揣测祁正钰的为人,而是因为——
祁正钰,他本身就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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