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两幅画迟迟不能动弹,左边的那幅年代久远,四角已经微微皱起泛黄。记得当初这幅画在完成不久就送到了我的手里,后来发生许多变故,那幅画也一直留在舒府,不想如今竟是出现在宫里,不知他花了多少力气才把这幅画弄出来。而右边的那一幅我却是从未见过,只是当初我以为他直接上车并没有看我,料不到他竟然看得如此细致,连脸上一丝的神情都捕捉得如此清晰,也许当初谁也不会想到那竟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
“她就是十四婶,弘睿的额娘。”弘历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像是在跟我将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我头一次见到十四婶就是画上的这一次,静静地笑,淡淡地说话。”弘历看向我,并未在意我惊讶的表情继续道:“你会不会奇怪为何皇阿玛的内室挂的却是十四婶的画像?嗬,慧智如你又怎会猜不到?是,皇阿玛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就是十四婶:舒穆禄*玉瑶。”
我又怎会不知道,只是这份深情我如何能受?
我收回视线问弘历:“你是如何知道的?皇上告诉你的?”
“嗬,皇阿玛又怎会告诉我这些,其实小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为何皇阿玛这样冷淡的人独独对五哥好,那种好难以形容,简直到了宠溺的地步,小时候我和五哥一同在宫里住,每回皇阿玛来探望我们都会带好些好吃的给我们,我还记得他最常带的就是芝麻糕,可是我从不吃甜食,那时候我以为皇阿玛不了解我的口味,后来才渐渐明白他带的东西都是五哥最喜欢的,我想皇阿玛对五哥的这份宠爱就是当年弘晖哥哥也不曾有过。我始终想不明白,直到有一日我看到皇阿玛看着五哥出神,那种神情根本不是长辈看后辈的眼神,而是一个男人对心爱的女子深深的爱。后来我在宫里见到十四婶才真正明白,那时候皇阿玛看得人并不是五哥,而是同五哥长相极为相似的十四婶。”
睿儿从没有告诉我,皇上在宫里这样照顾他。
“我尽管看出些端倪却不敢声张,我心里清楚皇阿玛把这份感情藏得如此隐密就是不想有闲言碎语,可他的这份情意如此深刻又怎能轻易放得下,我还记得皇阿玛多年前曾经失踪过几日,回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整整半个多月都下不了床。大额娘说皇阿玛是出门办差染了寒气才会得病,可我清楚的记得,他失踪的那几日就是十四婶在西宁出了事,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大额娘心里明白,我心里明白,其实个个心里都明白,只是没有一个人敢说。”
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四爷,你这又是何苦?
弘历接着说道:“时过境迁,我以为皇阿玛已经可以把这份情埋藏在心里,后来皇阿玛登基,竟被我无意中发现了这里,这两幅画相隔整整二十三年,当年街头相遇的一个小丫头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可她离皇阿玛却是越来越远。初婳,我不曾喜欢过什么人难以体会皇阿玛的心情,可是你能明白,是不是?”
我拨弄着画沿,淡淡地说道:“即便明白又如何?你也说时过境迁,如今你的十四婶已经不在,就算皇上心里如何的怀念都好,与我又有何干?他又何苦困我于此?”
弘历转过身望着我,“不,也许你自己没有察觉,你的言行、神态、甚至眼神都同十四婶极为相似,我起初认识你的时候并未察觉,后来有一回你跟五哥在亭里说话,你望着五哥不出声的样子吓了我一跳,我当时一晃间差点错认你是十四婶。”
“可我们根本就不一样,长相不同,身份不同,背景不同,除了爱上同一个男人。”
“只要有一处相像就足以触动皇阿玛的了,就连五哥这样冷淡的人都愿意同你亲近,更何况是痴恋了她二十多年的皇阿玛?初婳,”弘历扶住我的双肩恳求道:“皇阿玛并非存心为难你,只是他本就放不下的感情因为你的突然出现又重新被燃起,你就当念在他一片痴心的份上留下来,我答应你,待局势稳定些我再想法子帮你,可以么?”
我忍不住抓住弘历的衣襟问道:“你要我可怜他的痴心,那谁又来可怜我的痴心呢?我日日夜夜思念十四爷却不得相见,我甚至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倘若我真的留下来,那你所说的局势要何时才能稳定?三年?五年?还是十年?”我低下头轻叹道:“弘历,我等不起。”
“我答应你时常带十四叔的消息给你,我也保证若是朝内平稳些就立即想法子送你出宫,到时就算皇阿玛不允我也拼了劲带你去十四叔那儿,所以初婳,我求你,求你留下,皇阿玛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你若狠心打破他就再也撑不下去了,皇玛法临终前你不是一直陪伴在旁么,你难道忍心皇玛法在地下也不得安心么!”弘历猛然间一跪,“初婳!自皇阿玛登基以来朝内就不太平,前几日太后在寝宫把皇阿玛亲手奉上的朝褂撕得粉碎,皇阿玛如今心力交瘁已经病倒了,我求你别再提出宫的事,至少等这阵子风头过了行么?”
我放开他长长呼了一口气,“你容我想一想吧。”我退出了东室,沿着来的路走回自己的房间,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先帝和弘历的几句话。
…… ……
“大清的两个女人就是朕手里的种子和水,一个是孕育大清继位人的女人,一个是维护大清江山稳固的女人,大师断言你与大清的命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 ……
“皇阿玛多年前曾经失踪过几日,回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整整半个多月都下不了床。”
…… ……
“朕要你保老四顺利登基,帮他排除一切朝廷内外的阻碍,直到他坐稳这龙椅为止。”
…… ……
“皇阿玛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你若狠心打破他就再也撑不下去了,皇玛法临终前你不是一直陪伴在旁么,你难道忍心皇玛法在地下也不得安心么!”
…… ……
“自古帝王高高在上却孤清冷傲,帝王的心永远没有人看得透,听的明。”
…… ……
“就连五哥这样冷淡的人都愿意同你亲近,更何况是痴恋了她二十多年的皇阿玛?”
“初婳姑娘,四阿哥方才叫人带了封信给您。”我摊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十四叔一切安好,请勿挂心。
我心里默念:皇阿玛,我既遵守对您的承诺暂留,也请您在天之灵能保佑我,佑我早日同胤祯相聚。我看着屋里重新换上的白兰花,叫来了屋外的宫女:“这位姑姑,请你把这枚‘如意锁’交给四阿哥吧。”
春秋
因为事先对我的约定,弘历每日一次来我这里报道,传达胤祯的消息之余,也顺便关心一下我的生活,或者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替我平息后宫纷乱四起的谣言。我并未察觉到身旁的人对我独居东耳房有何意见,而我也乐得清净。那日弘历告诉我皇上累病,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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