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创纪录的恩典啊!大汉历史上从没有过。‘妾’为贱流,是多么卑贱的身份呀,通常甚至连自家侯府的大门都不许走的,这回竟然要进宫了?还能探视亲生女儿??
女官的鼻头有点酸,心里那个不是滋味:这三位皇太子孺人真是太好命了!皇太后竟肯为她们开这样的先例,甚至允许身为‘贱妾’的生母入宫来探望?!呜呜,人和人真不能比;自己这么多年没见母亲了,呜呜,好想阿母……
能混到皇太后的长信宫当值做事的宫人和宦官,绝没有迟钝的傻瓜。都不用召集,侍从们不失时机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跟着主管高声赞唱:“皇太后厚德!皇太后厚德!……”
15…05 添丁……之喜?
太阳,在上班的路上。
“禀良娣,曲周侯夫人携郦孺人生母入宫。”门槛外,纱帘后,阉侍躬身通告。
“……”折扇,慢慢打开。
没一会儿,又有人来通报:“禀良娣,条侯夫人携周孺人生母入宫。”
“……”折扇,慢慢合上。
“禀良娣,武陵侯夫人携萧孺人生母入宫。”大概知道不会有回复,小宦官行礼完毕,就自顾自走了。
皇太子刘荣的右良娣周朵,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宫室里,对一次次送来的消息不置一词。这里是太子宫内廷的东殿,是刘荣为她专门挑选的住所,景致之秀美和布置的奢华都仅次于皇太子妃的‘中殿’——仅次于。
“诸侯夫人委实无礼,径直入宫……”年轻宫女撇撇嘴,和其她陪坐的宫女门嘀嘀咕咕:她们良娣虽不是太子妃,但好歹也是皇太子亲自委任的当家人;几个侯夫人进宫,竟视而不见过门不入,真是太失礼了。
‘啪!’折扇重重敲在隐几上:“住口!”宫人们赶紧低眉,噤声。
周朵咬紧了下唇:侯夫人们有什么理由来见她?又有什么必要来见她?
是!皇太子怜她,爱她,重视她,把太子宫的内务大权交给她。可,她毕竟不是皇太子妃!所以刘荣殿下的委托,必须打着‘权掌内事’的名头——‘权’,就是暂代,意思是临时的。
她,翁主周朵,大汉长公主的女儿,如今至多只能算太子刘荣一个地位较高的妾——地位高,但依然是‘妾’。而侯夫人们,则都是堂堂正正的‘嫡妻’,是侯门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啊!
定定神,周朵文文雅雅地收好扇子,下令:“命尚食备妥食物饮品,供诸孺人居处……周孺人处,双倍。”态度之柔和平静,似乎和往常绝无两样。
“是!”宫人们领命离去。
一转眼,宫室里的人就少了很多。周朵象泄了气的气囊一样,瘫软下来:旬月两次,旬月两次……天,她眼红,她从心底里嫉妒。皇太后的恩情,孺人们从此可以和自己的母亲多多相聚。那,她呢?她的母亲什么时候能进太子宫来看她?
为什么皇太后的谕令里只点明了‘孺人’?她也好想好想母亲啊,她也想和母亲骨肉团聚啊!她没兄弟,从小母女两相依为命;现在她嫁走了,家里只剩下母亲一个,让她如何能放心?同居长安里,一道宫墙,咫尺——成了天涯!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传来‘皇太子回宫’的通传。还不等周朵调整过来出去迎接,就见刘荣拎着只血淋淋的兔子满面春风奔进来,惊得宫人们一路尖叫。
“阿朵,阿朵,看!内史之猎兔犬神勇异常,捕获壮兔。”皇太子殿下兴高采烈,快乐地冒泡。
可怜的兔子被倒吊着,两只后脚抓在大汉太子尊贵的爪里,悬在半空之中晃啊晃的。周朵看着兔子不肯瞑目的黑眼,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
“咕,呃……唔……”周良娣紧紧捂住自己的嘴,脸色刷白。
“阿朵,阿朵?”刘荣愣住;倏尔,年轻俊逸的脸上全是惊喜交加:“阿朵?汝……”
周朵羞红了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述:“妾……初妊,先不觉,然太医言是。”
“哇!”刘荣扔了兔子,眉飞色舞地一把抱住周良娣,喜极大叫:“阿朵……”
“殿下,”周朵翁主幸福无比地靠在刘荣胸口,泪光迷蒙的美目楚楚可怜:“妾年幼,无知;初妊子,恐伤及皇嗣。妾之母,太子能否准其入宫,与妾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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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王主走进武陵侯官邸的时候,日头,正高。
七月末的热浪一阵阵扑面而来,将刘若细腻皎洁的肌肤灼得发疼。齐王主从左袖里掏出丝帕,试了试额头,无奈地看着天上的太阳——如果不是姨母派人召唤,她说什么也不会捡在这种时候出门,这当口她是该留在清凉的内室照顾儿子的。
走在通往内宅正屋的路径上,刘若被斜对面经过的一小群人吸引了:遍体丝罗绣服的面生少女,在几个仆妇的簇拥下缓缓经过。女子的年纪很轻,腹部明显隆起——是位孕妇。
‘这是谁?看样子不是贵女。难道……姨夫又纳妾了?’刘若王主想想,觉得荒唐:她那位姨夫,可能吗?
萧氏家族在文皇帝时代失去了‘酂侯’爵位,然后就无望地败落了。萧系作为萧何之孙,以卓越的学问和品德获得‘贤名’,才得以在萧家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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