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奶娘向翁主补充提议:“栗夫人齐人也,素与王室交好。且夫人以皇长子生母身居尊荣。是否亦往见之?”既然要送礼,双保险是不是更牢靠有效些?
咬咬樱唇,刘若沉吟片刻,坚决地摇了摇头:“储位空,皇后在。皇姊两宫重。一事二主,反易受挫。仅与长公主!!”
6…06 宠物
长信宫外殿,几支鎏金银竹节熏炉烟雾缭绕,混合艾草和香料的香气在宫室中弥漫。随着天气回暖和万物催发,各种虫子也多了起来;宫廷里现在都忙着点香驱虫。
昨晚不知道为什么事窦太后没睡好,早上就不曾起床。天子知道这消息,一大早就赶过来探问——所幸老人家只是贪睡,御医禀报没有其他异常。
“陛下欲减撤上巳贺仪如故?”长公主轻声细语地问自家弟弟,同时举手阻止宫女奉酒:现在是上午,一大早喝酒对身子不好。
天子望望远处装满美酒的莲鹤方壶,从善如流地接过盛水的兽面琥珀杯,慢慢饮了一口:“然也,毕竟战事未靖!”
“正理。”刘嫖公主无可无不可地点头。这问题是代后宫女眷问的,后宫多女流,对上巳节就更看重些;但平叛结束前,皇家的确不应该于此时大兴娱乐。
内室里忽然传出一些声响。皇帝抬头向里面张望:“太后醒?”
亲随宦官赶紧过去探看。没一会,出来向天子禀告:“太后好睡。翁主娇醒矣。”
“咯咯……”内室通向外间的纱幔被掀开,只穿中衣中裤的小小身影奔出,连蹦带跳地滚进天子怀里,宫室里全是软软糯糯的童音:“阿大,阿大呐——”
随后跟出来的是窦绾。窦贵女衣饰井然,头发衣服纹丝不乱,看到皇帝后立刻恭恭敬敬俯身施礼。
长公主看看窦绾,再瞧瞧自己的陈娇,对比之下对一众侍女怒形于色:外袍没穿不算,头也不梳,甚至连脸都没洗,小嘴下巴明显一条水线——这些侍女是干什么呢?
侍女们吓得全低下头,哆哆嗦嗦谁也不敢出声申辩。
馆陶长公主那边在窝火,天子这里倒是满不在乎,对侄女不整不齐的外表持无所谓的态度,乐呵呵和小女娃靠在一起有说有笑。
“臭臭!”陈娇一只小手捂住口鼻,指着熏炉向大舅爹抱怨。
“哦?”天子提起鼻子嗅了嗅,点点头表示认可侄女的判断:要驱虫就必须牺牲一些香气,的确很不好闻。
“娇不喜。”馆陶翁主一边声明自己的好恶,一边把小翘鼻在天子燕服上蹭过来蹭过去——还是舅父身上好闻,有股松林的清冽气味。
长公主实在看不下去,无论如何把陈娇从弟弟怀里揪出来。
几个女侍赶紧上前,穿衣服穿外袍,擦脸的擦脸。吴女正拿了梳子要给陈娇梳头,可一不留神小女娃就挣脱纠缠窜出去,又扑到天子怀里去了^_^。
“阿娇!”刘嫖长公主很难得地对宝贝女儿高声警告了。
“阿母……”阿娇把脑袋抵在舅父胸口,只露出半个小脸,可怜兮兮地向母亲讨饶:“阿母呢……”
“阿姊,由之矣。”天子出来打圆场:又不出门,室内都自家人,头发散着就散着吧,小孩子没那么多规矩。
刘嫖皇姐正想坚持,一名内官正巧走进殿内,将手中一只中等大小的箱笼放在长公主座前:“禀长公主,具备!”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忽然这箱笼动了一下——箱之四周并无人,是自己动的⊙﹏⊙
原本好奇地看这箱子的陈娇一惊,猛地把头藏进皇帝舅舅怀里;过了好一会儿,听没有动静,忍不住好奇心又把脑袋伸出来探看。
长公主对女儿怜惜地一笑,摸摸小脸以示无事放轻松;转头咐女官打开箱笼:一团灰灰白白的毛球立刻显露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只壮硕的兔子,身上毛的底色是浅灰,但在后背脑袋位置东一块西一块的有很多白色花斑;肥肥圆圆,毛色鲜亮油光,一看就知道是一只很强壮的健康胖兔^_^
“硕兔!”天子笑了:这兔子看上去比普通野兔大一半不止( ⊙ o ⊙)啊!
“咦……”馆陶翁主陈娇则是惊奇地睁大眼:除了在帛画上,她还从未真见过这种长长耳朵的动物。
女官笑眯眯地把兔子放到陈娇面前。馆陶翁主看看舅父,又瞅瞅母亲,在长辈鼓励的眼神中开始对胖兔动手动脚。这兔子也特别,任由小女娃东抓西挠,低眉顺眼乖地过分。
“妙物!”刘启陛下观察了一会,赞叹:这种毛色体形的兔子很罕见,尤其加上不可思议的乖顺,不由问姐姐:“阿姊何处得来?”
长公主抿嘴一笑:“章武侯少君夫人,齐王主刘若所赠。”
皇帝想了想,隐约记起母舅家去年的确娶过一位宗室女——是齐王的女儿?
“齐王女……”天子拖长了语调:在这个敏感时期,不清不白的齐王家之女向长公主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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