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无音?”虽然相比他们在东山时见到的妖娆艳鬼来说尚且青涩,眉宇中也多是一朝沦落风尘的不认命,可路舟雪还是认得出那少年,的的确确就是那只随意与人苟合的艳鬼。
不过几个瞬息,那春风楼头牌的初夜就已然被人拍下,只是瞧见那买家的模样,萧风灼却是笑起来,他挑了挑眉,兴味盎然道:“灵钟?那老头儿怪会玩的。”
“嗯?”听见萧风灼的话,路舟雪想起初降终庭时见到的那个白胡子老和尚,又看了看那水葱似的少年,忽然一阵恶寒,他顺着萧风灼的目光看过去,却又意外地一愣,倒不是想象中难以直视的画面。
公孙无音被捆着双手带到了灵钟面前,那衣着朴素的僧侣当即脱下身上的外衫裹住了少年几乎全裸的身子,此时的灵钟全然不是路舟雪后来所见的苍老,相反,他看起来很年轻,眉目俊美,一身素净的僧袍非但没有折损他半点气度,反而越发衬得他清冷圣洁,同这声色犬马的春风楼格格不入。
“他——”路舟雪话卡在喉咙里,拧起了眉,灵钟的脸隐没在重重幔帐里,他看不清晰,只隐约觉得,那侧脸转过去时,有那么一瞬间很眼熟。
“他为何会突然老成那般,棉棉是想问这个吧?”路舟雪话没问出来,萧风灼替他补全了,虽然前者更多是疑惑于灵钟那张脸的熟悉感,但后者所言,同样是他感到不解的。修士本就逆天而行,随着修为渐长,寿数自然跟着延长,于是容颜也会跟着变化。
灵钟的修为虽不如百里长情,可到底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公孙无音成鬼至多两百余年,两百年人间岁月,灵钟如何就变成那般行将就木的模样了?
“骤然苍老的不只是灵钟,还有明镜尊者,甚至于百里长情,妖王戚南阔,他们都是我的小辈,修为比我长,一个二个瞧着都比我老。”萧风灼说这话时还有些得意,按他所言,他分明是比那灵钟大师还要老的老妖精了,此时却还跟十几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一样幼稚。
路舟雪瞧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阿灼还挺自豪。”
“我比他们老,长得比他们年轻,我为什么不自豪?”萧风灼笑着反问道,言辞之中有些倚老卖老的意味,“反倒是棉棉,动辄对我非打即骂,也不知道尊重一下老人家。”
“我看你是为老不尊。”路舟雪轻哼一声道,片刻后他又正了神色,认真道,“他们既是你的小辈,为何你的修为却远不如他们?”
百里长情已是渡劫后期,半步化神的修为,顾银合体,灵钟大师和明镜尊者稍逊一些,也有炼虚后期的修为,萧风灼分明长于他们所有,却仍旧只有元婴,哪怕萧风灼看似只与他们相差一个境界左右。
修士的寿命是随着修为增长的,以萧风灼元婴的修为本就活不了这么久,何况那些修为高于他的高手都容颜老去,他却仍旧年轻,这是本身就是很不正常的。
“我不过一介天赋平平的庸碌之辈,怎么能跟他们比?”萧风灼仍旧用着天赋平庸的那一套说辞。
“我不是傻子。”路舟雪打断道,他平静地看着萧风灼,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意味,他只是担忧又恳切地道,“阿灼,我想知道你。”
一句话,让萧风灼准备好应付他的话尽数胎死腹中,萧风灼收了往昔的那些玩世不恭,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把路舟雪端详了一遍,然后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没什么好知道的,都过去了。”
萧风灼的确很喜欢路舟雪,他在萧烬面前承认了,所以这是不容置疑的。但是这种喜欢和爱无关,若是打个比喻,那么就是主人对待他的宠物,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萧风灼把路舟雪当玩物,路舟雪在他这里是独一无二的,他愿意去惯着他,时不时的逗弄一二,若是有人欺负了,他也会欺负回去。
就像养狗的人深爱他的小狗,哪怕自己揭不开锅了,也不会让他的小狗饿着,如果小狗不在了,他还会难过得大哭一场,在往后小狗不在的每一天感到无所适从,但他却不会把自己的苦难加诸给小狗,尽管他知道小狗并不会因此背离,甚至还会很心疼他。
萧风灼此时的感觉就是如此,就像是心尖被小狗舔舐了,有些高兴,还有些哭笑不得,眼见着路舟雪因为他的回答骤然低落下去,他好笑的把人揽过来抱着,拍了拍路舟雪的肩,到底是心软了:“好棉棉,别难过,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咯。”
往昔萧风灼这么说,路舟雪都顺着台阶就下了,今日却不然,他抬起头定定地看了萧风灼一会儿,随后轻轻叹口气:“阿灼,我无意窥探你阴私,若不想说,便莫勉强了。”
在萧月珩那里栽了跟头后,路舟雪学会了委曲求全,能够维持现状就很好,没必要问更多不该问的,否则曲终人散场,他又该如何?
路舟雪说完,推开门,支撑着因为断肠蛊长起又有些重的身子出去了。留萧风灼一个人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发愣,他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皱了皱眉,忽然有些不太舒服。
“阿灼,不跟上来吗?”路舟雪走出去发现萧风灼没跟上来,于是停下来回头等他,神色间还有些疑惑,像是在问萧风灼,站在原地做什么。
“来了。”对上路舟雪暗藏着小心翼翼的眼神,萧风灼心中那点不舒服忽然又变成了心疼,他在心中轻叹一声,没来由地想,路舟雪这模样可怜兮兮的,他若是不在旁边,该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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