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孟皓然长者似地拍拍陈子昂的肩。
“这么说,这里面还真有些蹊跷。”陈子昂若有所思。
“你该不会认为孙悟满的脚痛是装的吧?”
“应该不是,除非他疯了。”
“你是说那块石头?”
“不,还有那座山!”陈子昂不停地捏着腮帮子,“你知道这山为什么叫玉皇山吗?”
“不知道。只听老越城人说,这是一座神山。”
“有没有什么史志可查?”
“这我倒一无所知。”孟皓然皱眉想想,忽展颜一笑,“不过,今晚回家我可以问问我老爸。”
孟皓然的父亲在市档案馆工作了几十年,对越城所有名胜古迹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
陈子昂叮嘱他,“不要只是口头传说,最好有文字记载。”
“那当然!考古怎么能捕风捉影!”孟浩然朗然答道,问陈子昂,“那你还想不想买‘天字一号’?”
“当然想!”陈子昂瞪了孟浩然一眼,笑道,“不过既然孙悟满要和我面谈,还是等见了他再说。”此刻,他隐隐感到似有什么事情要在自己身上发生。
接着,二人又躲在车里如此这般嘀咕了半天,每人脸上如掘宝人即将打开一口古箱那样莫名的忐忑和兴奋。
临分手,孟皓然问陈子昂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杜若甫。陈子昂想想说,有一点眉目后再告诉他。孟皓然又问,好长时间没聚在一起了,要不晚上三人聚聚。陈子昂的心早飞到林场去了,想也没想便借故推脱。
“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孟皓然冲陈子昂挤眉弄眼,yīn阳怪气道,“归心似箭哪!”
“莫名其妙!”陈子昂挥拳向孟皓然擂去,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莫非这家伙早已窥得了自己心思或今天的行踪?如此一想,便觉孟皓然先前发给他的短信,似乎也有弦外之音。
孟皓然转身疾逃,钻进自己车里,又伸出头来对陈子昂嘻笑笑:“涉彼高岗,我马玄黄。既已迈步,何须彷徨!”说完,也不待他是什么反应,便绝尘而去。
这家伙不仅洞悉自己的心思,而且分明在鼓励自己!
直到孟皓然的车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陈子昂仍坐在自己车里发呆。此刻,他才意识到,自见面到分手,除了谈正事,这家伙的一言一笑,竟是无一不有所指!他不由对孟皓然心生佩服:自己这点小心思平时藏得滴水不露,居然也没能瞒过这家伙的眼睛,果真是个揭秘高手!
不过,他还是有些纳闷,孟皓然向来文才奇臭,怎么一下子对诗经里的词句信手拈来了?随即便笑了:定是这家伙为了讨季玉室友的芳心临阵磨枪,说不定这主意还是季玉替他出了呢。
一想到季玉,陈子昂顿觉心如蜜灌。离开林场时,季玉那关切殷殷的娇呼仿佛仍在耳际萦绕——孟皓然说得一点不错,此刻他归心似箭!
醉心一笑后,陈子昂捻住心神飞快启动车子,眨眼的功夫就蹿上了高速。但见那宝马就像一枚银sè的响箭,朝着百公里外的林场劲啸而去。。。。。。
第九章 偈语
送罢陈子昂,王昌临一路瘸着小跑回办公室。关紧门后,兴奋得搓着手不停地在办公室转圈,嘴里喃喃自语:“等来了!等来了!”
直到转得头脑发晕,他才摇晃着走到办公桌后拿起那只此刻本该正常套在右脚的皮鞋,禁不住“叭叭”亲了两口。意yù穿上,寻思也不差这么几天,复又放下。抚了抚砰砰乱跳的心,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孙悟满的电话。。。。。。
孙悟满迷信。而迷信的理由又异乎寻常的简单——他太成功了!随着金鼎在自己的带领下不断发展壮大,他对迷信的依赖程度也rì胜一rì。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面对眼前的成功,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为此,他老是掐自己的大腿,以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久而久之都变成了一种习惯。所以腿上每每是老伤未愈又添新伤,以至于现在他整条右大腿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看上去像是纹了身一般。
当一个人的成功远远超过他的预期、按常理这又远非他的能力所能做到、但这成功又确实降临了、并且仍呈裂变之势的时候,如果这人的认知水平有限的话,似乎除了感叹这都是上苍安排之外,实在找不到第二种比这更合理的解释。孙悟满便是如此。
尤其是前年他千辛万苦海选来的贴身参谋(孙悟满不喜欢“秘书”这个称呼。因为一提秘书、尤其是商业秘书,似乎就与美女有扯不清的关系和传不尽的绯闻。所以他的秘书一律叫参谋,而且清一sè的男xìng。当然,即便他想配个女参谋什么的,他那时刻jǐng惕准备“清君侧”的太太也定然不会答应)刘博文介绍方士一下子治好了困扰他二十几年的恐雨顽疾症后,他对命理之类的玄论更是深信不疑。
孙悟满现在唯一后悔的是,他当时不该让自己“见山就想造湖”的老毛病在玉皇山庄又犯了一次。这样,他也就不会调挖土机去挖湖,不挖湖也就不会挖出石头,没有石头,他也就不会去踢一脚。。。。。。
“我当时为什么要神差鬼使去踢一脚呢?”孙悟满现在每当看到自己无时无刻不暴露在光天化rì之下的右脚丫子,就后悔得肠子都要断了。过去一年多来,穿鞋的苦痛和光脚的痛苦像两把利斧,将他脑海的记忆之树凿得伤痕累累,以至于他对已经过去的每一刻每一秒,印象都是如此深刻——
在敷过花三十五万从老寿星那里求来的偏方后,孙悟满的右脚还是一沾鞋就痛。这让他感到一筹莫展,以至于一度心如死灰。
后来还是刘参谋一句话提醒了他:据说玉皇山在越城被称之为神山,你这脚痛会不会与这有点关系?
孙悟满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对啊!我就随意踹了那石头一脚,也没怎么使劲,这脚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再说,挖机离山脚还有几十米呢,又没有伤到山体的筋骨,这好端端的山怎么就会一下子垮了一大块?他不想则已,越想越觉得刘参谋的话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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