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 十三(3)
三只狼第一轮偷袭失败,却不忙着发动下一轮袭击,而是围着马群打起了转悠。马群一撤,它们就撵上去,公马一扬蹄子它们又连忙后撤,东一下、西一下地冲着,锐利的狼眼搜索着马群的防御死角。
这是三只老莽古。
年龄的增长使它们一身的毛发俱已斑白,长期饥饿之下,它们瘦得几乎脱形,透过稀松的狼毛,一节节突出的脊椎和肋骨显得格外突兀,跑动也显得有气无力。只有那双狼眼还是锐利无比,橙黄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精明狡猾的光。它们是族群里年岁最老的狼,也只有它们才最懂得如何跟这些乌鬃马缠斗。
乌鬃马的蹄子厉害,但是侧面却是它们的弱点。熟谙马性的老莽古避开马头和前蹄,专门往马侧肋上贴,瞅准一个空子扑上去就是一口,专咬毛稀皮嫰的腹部和胯下,咬不着就用锋利的狼爪抓马肋。不消片刻,莽古让好几匹年轻公马身上都受了伤。刚刚成年的公马性子虽烈,但到底是太嫩,缺少跟狼群打交道的经验,此刻受了伤,自信心大大受挫,一时间步伐开始慌乱起来。有的公马甚至一看见狼靠上来就向一旁躲,露出了防御圈的口子。
白鼻子头马被激怒了,它独自冲出马群,扬起前蹄朝着狼身子砸下去,老莽古早就料到了头马的动作,一下子散开,分别从头马的两旁抄过去。白鼻子头马前扬后撅地跳跃起来,四只巨蹄前后飞扬,狠狠向对手踢去。可是无论它怎么踢,就是沾不上对手的身子,相反,自己身上倒挨了几下狼爪。这些老莽古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某个家族的领袖头狼,在猎场上厮杀了一生的它们,缠斗的技巧早已掌握得出神入化,躲避与进攻的分寸拿捏得分毫不差。白鼻子头马一次次受挫,让原本就脾气急躁的它几乎失控。
正在这时,身后的马群却又迸发出一阵激烈的嘶鸣。原来趁白鼻子头马忙于和两只莽古缠斗的当儿,另一只老莽古从马群撕开的口子里钻了进去,又一次揪住了那匹受伤的马驹子。
老莽古似乎是饿疯了,完全不顾被数十只马蹄践踏的危险,肚子上被马驹后撅的蹄子重重踢了两下,仍然紧紧咬住马驹的后臀不松口。另外两只老莽古也赶了上来,三只狼,三张利口,终于把马驹从马群里拖了出来。危急时刻白鼻子头马和母马撵了上来,一通乱踢驱赶开三只狼,又一次把马驹抢了回去。但是马驹连续两次受伤,精神上已经支撑不住,动作变得迟缓了,怎么也跟不上队伍,母马急得直叫,拼命用头拱,用身子推,催促儿子快跑。三只老莽古不顾一切地撵上来。愤怒的白鼻子头马猛地掉转马头,一跃上前,一只老莽古躲闪不及被踢了个正着,像块石头似的滚到了一旁。
四下的荒野里猛然响起数声激越的狼嚎。
是狼群!白鼻子头马一个激灵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它知道自己遇上狼群的埋伏了,立刻撇下受伤的马驹,掉头带领着马群朝山坡奔去。白鼻子头马跟狼###过手,很清楚狼群喜欢用围猎的方法,趁着狼群的包围圈没有集结之前,越快逃离越好。它对索伦湖一带的地形很熟悉,东面是一片高坡,它果断地朝那儿奔去。
乌鬃马的速度是狼群怎样也赶不上的,只要达到坡顶,便能借着惯性的作用发挥出闪电般的速度,任凭狼群的数量再多,包围圈再严密,也会被几十只奔腾的马蹄子冲踏得粉碎。
狼王 十三(4)
马群奔腾起来,几十只重蹄敲打着冻土,发出闷雷一样的响声。乌鬃马脚力大,冲起坡来又快又急,转眼马群已经冲上了坡顶,犹如一股黑色的旋风,夹带着嘶鸣,风驰电掣地狂泻而下。
突然,跑在前面的一匹公马脚下踩了个空,失去重心的身子一下子栽了出去,巨大的冲力之下它翻滚着,摔打着,一连撞倒了好几个同伴。与此同时,马群里接二连三地失蹄翻倒,一匹匹乌鬃马翻滚着摔落山坡。
陷阱!白鼻子头马发出一阵激烈的嘶鸣,它想刹脚收势,然而巨大的冲力之下踏出去的蹄子早已收不住了,眼睛也看不见脚下的地,只能不由自主地往前冲去……哀鸣声、滚落声、腿骨折断的碎裂声充斥一片,久久不息。
东边天空开始微微泛白,短暂的黎明过去了。
山坡上亮起了一对对绿幽幽的狼眼,卡斯梅望着横七竖八倒毙在坡底残雪间的乌鬃马,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它缓缓走下高坡,十几只冈萨跟在狼王身后,绕过地上的马尸和一个个大小深浅不一的土坑。
这就是要了十几匹乌鬃马性命的陷阱。
乌鬃马的鼻子宽嘴巴长,奔跑时遮挡了视线,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脚下。在飞驰的状态下,乌鬃马的蹄子一旦踏进坑里就会立即折断,巨大的冲击力会让马的身体像飞一样摔出去,力道无异于坠落山崖。
白鼻子头马至死都想不到,引以为豪的速度,不仅不能保护它们逃生,反而在顷刻间断送了它们的性命。白鼻子头马自以为与狼###过几次锋,有惊无险,早已熟悉了对手的习惯,但是它错了,狼群狩猎的方式并不像它以为的那样简单,它不了解狼群,更不了解卡斯梅。
这些别断马腿的深坑,正是卡斯梅带着十几只冈萨,趁马群未来之前拼命赶挖出来的。
这就是卡斯梅的智慧,也是雅利安狼群的智慧,是狼群在万古千秋的狩猎中诞生出来的奇谋。
但是猎杀强悍的乌鬃马,即便有智慧,也还是要付出代价。
夜晚的土地冻得生硬,狼爪子刨不开冻土,但卡斯梅早有准备,十几只狼白天喝了一肚子的雪水,此时全部化作一泡热尿,将上了冻的黑土地重新浇化开来。十几只冈萨们边挖边向坑中撒尿,挖断了锋利的趾甲,十几双狼爪刨得鲜血直流,才完成了这些陷阱。
这仅仅是代价的一小部分。
一只老莽古摇摇晃晃地走下山坡,舌头耷拉在泛着白沫的口边,喘息间发出撕裂般的声音,它不看狼群也不看狼王,蹒跚着径直走向倒毙在残雪中的乌鬃马。它一头扑到马身上,张开缺了牙的狼口拼命地撕咬着、吞咽着,没命地大吃大嚼,仿佛今生从来不曾吃过这样一顿丰美的大餐。卡斯梅一反常态没有去制止这严重的越位行为,而是静静地看着老莽古,看着它没命地吞吃,直到再也吃不下,最后整个身子瘫软在马尸上,它颤抖着,渐渐没了声息。
山坡北面,马驹只剩下一堆残骸,两只老莽古倒毙在残骸旁。它们被马蹄子踢断了骨头,踢伤了内脏。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它们也同样享用了今生的最后一顿大餐。
如果没有这些老莽古们用性命与马群周旋,激怒头马,扰乱马群,为狼群赢得宝贵的时间,整个计划将无法完成。不知道卡斯梅是怎样说服这些老莽古的,也许卡斯梅根本无须做什么,为了吃上肉,狼会不惜任何代价,包括生命。
狼为食亡,死得其所。
凭借着索伦湖大捷的丰厚战果,古北山的狼群终于挨过了雅利安最长的一次春荒。
狼王 十四(1)
南来的季风在酝酿了很久之后,终于在一夕之间造访了雅利安。
季风带来了温暖的天气和连绵的雨水,旱情开始缓解,气温随之升高。空气中弥漫起土腥味和青草芽的味道,柯勒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干瘦的身子像鱼儿一样在雨中穿梭来去,任凭细密的雨丝洗涤着肮脏的狼毛。
它明白,残酷的时光过去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雨水浇灌了枯黄的草地,变成了淙淙流淌的小溪。一条条小溪在山脚下汇成河流,吟唱着流过草原。嫩绿的草芽一茬茬争先恐后地从大地上冒出来。冰封的安宁河解冻了,湍急的河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白色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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