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生命已经和我的融合在一起了。她希望我在学习上表现优秀,认为那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爷爷带我到处跑的时候,妈妈是不赞成的,但是妈妈见我如此喜爱,也便不忍心干涉。
妈妈就是这样,即使她心里希望我做一件事情,但是我正在迷恋于另一件事情的时候,妈妈还是会全心支持我的自作主张。而我呢,一方面迷恋于自己的随兴所至,一方面对妈妈有很深的愧疚。
妈妈说出“你出事了丢下妈妈一个人怎么办”时几乎掉出眼泪来,她害怕我看见,忙把湿漉漉的手往自己脸上一擦,借以掩饰。而我把这个小动作清清楚楚的摄入眼内。
我安慰妈妈道:“你别担心,我现在读高中了,一月才能回来一次,玩完了又会到学校去的。在学校的时候我认真学习不就可以了吗?好不好?”
妈妈点点头,又从盆里沾了些凉水拍在我的后颈上。
鼻子的状况稍微有了好转。妈妈抽来一根结实的缝纫线,紧紧的缠绕在我的食指上。食指的指头立即浮肿了一般,红得发紫。
这次换作爷爷劝我了:“要不今天晚上你就不要跟着去将军坡——”
我马上打断爷爷的话:“不行!我一定要去!”话刚说完,鼻子里的血又流得厉害了。妈妈忙又在我的后颈上拍打。
妈妈心疼的责骂道:“就你这样子了还想去跟他们瞎混?不行!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出去的。你老娘我今天晚上把着门,看你从哪里出去。”
我知道妈妈话说得厉害可是不会真把我关在家里,我说过,就是她不乐意的事情,只要我喜欢,她会无条件的支持我。责骂只是暂时的。
妈妈要我仰躺在椅子上,这样流血就不会那么凶。后来上了大学我才知道,鼻子流血的时候不应该仰着,而应该让血自然的流出。
我听从妈妈的话,仰躺着将倒流进嘴里的血给吞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既然以这样不舒服的姿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我虽然睡着了,但是耳朵还能清晰的听到周围的每一个细微的声响,甚至能听见墙角的蝈蝈用脚扒开洞口的泥土的声音。我听见爷爷走到我的身边,绕着我走了一圈,然后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然后,我听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在讲话。我知道这个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爷爷出去了,妈妈出去了。但是我的耳边响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两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有女人说笑的声音,有老人喘息的声音,有小孩哭泣的声音,甚至有牛的哞哞的叫声,母鸡咯咯的叫声,公鸡打鸣的声音。
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像煮开了的粥似的翻腾,弄得我的头嗡嗡的要爆炸。意识似乎要脱离我的身体而去。我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仅剩这些聒噪的声音。以前我在睡觉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但是一会儿就过去了,然后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但是从来没有这次这么强烈过。
我就这么一直处在这样的状态之中。屋外间或听见妈妈或者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他们的话混杂在这些声音之中,虽然能辨别出来,但是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后来似乎听见了筷子敲到碗的清脆的声音。
脑袋沉甸甸的,似乎要从椅子上掉落下来。我使劲往上一抬头,居然从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了过来。眼睛痒得如同被浓烟熏了一样,四肢发软。口里一股难以接受的气味。
看看窗外,已经暗了,心头一惊。一阵冰凉从脚底传到头顶,人不禁打了个冷战,顿时清醒了许多,但四肢仍然乏力。
我支撑着身子走到厨房。妈妈正在用丝瓜瓤洗碗。我揉了揉眼睛,看东西十分吃力。我打了嗝,肚里咕噜咕噜的一阵叫唤。
“你们吃完晚饭了?”我捂着肚子问道,“怎么不叫我?”
没等妈妈回答,我将屋里扫视一周,发现爷爷不在,急忙问道:“爷爷呢?爷爷去了将军坡吗?”
妈妈边洗碗边答道:“刚才看你睡得太香了,没忍心叫你吃饭。饭菜都给你留在碗柜里了。快去吃点吧。”
我确实很饿了,连忙打开碗柜,迅速向嘴里扒拉饭粒。
“爷爷去了也不叫我一声?”我嘴里含着饭粒气冲冲的问道。
第十一卷 红毛鬼 第150章 牙齿腐烂
“是你爷爷的意思,他心疼你,他不要你去。”妈妈说。
“他不要我去?”我不相信的问道,“刚才我睡不醒也是他弄的吧?难怪刚才我睡得这么不舒服。”
人本身就是有灵魂的东西,所以有少许的方术也可以对付人。姥爹曾经用嗜睡方术对付过驻扎在常山顶上的日本鬼子。一个团的日本兵驻扎在那里,使唤抓来的壮丁淘金。现在的常山上还有许多废弃的金矿,不过金子已经被淘干净了。“对门屋”曾经有两个小孩子在常山顶上玩耍的时候掉进去过,一个救上来了,一个摔死了。
姥爹以前让一个看守他们的日本兵睡着,叫也叫不醒。然后姥爹带着几个画眉村的壮丁逃出来了。
现在画眉村还有当时逃出现在还活着的老人。那老人讲到这个事情时,我就想过爷爷会不会。今天看来,爷爷学到了嗜睡方术。
我疯狂的扒完碗中的剩饭,急匆匆打开门跑进夜色之中,急速跑向将军坡。
等我跑到将军坡的时候,他们已经跟红毛鬼打起来了。选婆躺在地上打滚,他的手肿成平常人的三倍那么大。其他人正举着扁担锄头跟红毛鬼对抗,叮叮当当的响成一片。红毛鬼想退到坟墓中去,可是洞眼被爷爷之前插在里面的扁担挡住。看来爷爷事先料到了红毛鬼会回到这个洞眼。
红毛鬼急躁的摇晃插在洞眼里的扁担,可是扁担仿佛长了根一样僵持。这个时候我就帮不上忙了,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我在人群里寻找爷爷的影子。
爷爷正在鼓捣一个布包。布包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他把布包递给一个壮实的男子,又凑在他耳边大声的说些什么。由于周围太吵,我听不见爷爷给那人交代了什么。
那个壮实的男子抖抖瑟瑟的接过布包,两腿筛糠似的抖,缓缓挪向急躁的红毛鬼。爷爷则跑到坟墓的另一边,与红毛鬼隔坟相望。红毛鬼盯着爷爷看了片刻,抓起一块大石头砸向他。爷爷闪身躲过。
爷爷顺势半跪在地,口中默念咒语,左掌用力打在地上。从我这个角度看去,爷爷的半边身子被坟墓遮住,但是脸高过了坟头。他的脸仿佛被水泡久了一般显示出难看的鱼肚白,分明反噬作用还没有完全恢复。
爷爷的左掌击在地面半分钟后,坟墓开始冒烟,浓浓的青烟。那种烟如堆积太久腐烂自燃的烂草叶,发出反胃的气味。众人忙停止对红毛鬼的打击,纷纷捂住鼻子。拿着布包的壮实男子寻机走到人群前面,将布包拆开,将里面的东西撒向红毛鬼。洒出来的是灰尘,有些蜘蛛丝将灰尘连成一串。原来是爷爷交代过的屋梁上收集的旧灰尘。
周围的人们刚刚被青烟的气味熏得半死,又被这一阵陈年老灰呛得难受,咳嗽声间或不断。
由于这个撒灰的人太紧张,灰多半腾起在以手为半径的周围,只有为数极少的灰尘粘在了红毛鬼的身上。
灰尘落到红毛鬼的哪块皮肤上,哪块皮肤就迅速糜烂,发出跟青烟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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