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今日父子两个却是没能一起用晚膳。朱翊钧寻了阁臣过来,新晋的沈一贯和陈于陛,连同刚回京赴任的赵志皋全都在场,为的便是开矿之事。
&esp;&esp;朱常溆倒也没回慈庆宫,径直让请轿长抬着肩舆上翊坤宫去。开矿断不能行,可他现在不便出面,只得将这事托付给母亲。
&esp;&esp;开矿是前朝的事,郑梦境知道的并不多。她只记得前世二十四年夏时开矿后,朱翊钧就一直心情很不好。这事前前后后折腾了好些年,提起矿治二字他就黑脸,为此还打死了好些个宫人。
&esp;&esp;郑梦境将这事儿在心里过了一遍,问道:“你可还记得,后来怎么停矿的?”
&esp;&esp;朱常溆的脸色很不好,“自二十四年八月开矿起,到了四十八年遗诏才废止。”在这二十四年中,各地不堪矿税之民纷纷揭竿叛乱。彼时恰逢播州杨氏起乱,朝廷两头忙得前脚贴后脚。
&esp;&esp;算了一回年份,朱常溆倒是想起来一些旁的事。“仲春能上疏,不仅有内廷的手笔,张位当也掺和在里头。”
&esp;&esp;郑梦境忙问:“此事确定?没记错?”若是外朝内廷联起手来,他们二人又岂是对手。
&esp;&esp;“确定。”朱常溆点头,“开矿后,辽东、陕西、江夏、新会、苏州、云南、常镇、江西,先后激变。无论是那时候,还是现在,朝廷的兵力都不多。”他最担心的是到时候的调兵,朱常洵可是从了戎,难保会被挑中。
&esp;&esp;朱常洵的身份是遮不住的,若是在营中结了仇家,叫人放出风声去,反贼头一个就盯着他杀。
&esp;&esp;朱常溆能想到的,郑梦境也想得到。她不由皱了眉,“有太|祖的《皇明祖训》摆着,我那金宝就是摆设,哪里有什么上表上笺的权利?若是陛下铁了心要开矿,凭我说烂了舌头都不顶用。”
&esp;&esp;“不行也得行!”朱常溆上前一步,握住母亲的手,“洵儿的命可系在我们的手里。”
&esp;&esp;郑梦境心里也急,“我也知道。”她的眉头死死皱成一团,“说到底还是没钱闹的。若是有银钱,陛下也想不到这一层去。”
&esp;&esp;朱常溆叹道:“肥了宗亲同商贾。若能废除宗亲岁禄之制,或是提高商税,可解眼下之困。”
&esp;&esp;“那也来不及。”郑梦境摆手,“便是今日颁了旨意,哪里就能立刻收了钱上来?还是得有些日子。”心里烦躁不堪,“这事儿我且记下了,倒不能打包票,只尽力而为。”
&esp;&esp;又叮嘱朱常溆,“你可别因心急又在陛下跟前说漏了心思。你呀,勤勉是真,可这急性子却是得改一改。徐徐图之方是上策。”
&esp;&esp;朱常溆心虚地点头,这个毛病两辈子都没改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给母后添麻烦了。”父亲最忌讳后宫干政,开矿乃是宫门外的事,想来是不好开口的。
&esp;&esp;“我心里有数,你且莫慌。”郑梦境的心思飞快地转着,“我念着,光劝是行不通的,还是得另想个法子让私帑丰厚起来,这才是根子。我不通这些事,还需你费心。”
&esp;&esp;朱常溆恭敬一拜,脸上带着笑意,“分内之事。”
&esp;&esp;殿外传来刘带金的声音,“娘娘,小爷,快要落锁了,小爷今日可是住下?”
&esp;&esp;“不必了,我这就叫他回去。”翊坤宫远一些,郑梦境怕儿子晨起太辛苦。亲自将人送上肩舆,她拍了拍儿子的手,“你回去必要看书的,且不可看得太晚,坏了眼睛。”
&esp;&esp;“我知道的,母后快进去吧,夜里起风了,别冷着了。”朱常溆朝她挥挥手,让请轿长抬起肩舆离开。
&esp;&esp;郑梦境在宫门前看了许久才转回。她已是想到了开口的法子,可朱翊钧会不会答应收回开矿的旨意却无法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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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正想着是不是去叫人请了天子来一趟,郑梦境就听见守门的太监来报说陛下同小爷一起到了。许久不曾见朱翊钧了,听见这个消息,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esp;&esp;郑梦境将两人迎了进来,迭声吩咐刘带金跑一回小厨房,令人加菜。
&esp;&esp;朱翊钧摆摆手,“且不用忙,平日你们吃的什么,今日朕来了还是一样。”随着私帑逐渐收紧,他也开始留心自己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尽量节俭。这对他而言是个很大的改变。
&esp;&esp;朱翊钧出生在隆庆中兴的时候,有文忠公执掌朝政,国库自丰盈不必说。除了冲龄登基后被三座大山看得死,连取钱用都要打欠条,其实日子过得挺滋润,毕竟私帑里的钱是一日多过一日。到了后来郑家父子奉了皇令为商,又给赚了不少钱,天子的小金库几乎要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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