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吕光哑口无言。
&esp;&esp;他不想争辩,因为,此刻,他根本就不想说话。
&esp;&esp;他想做一个瞎子聋子哑巴,听不到什么看不到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话,这是他此刻唯一的祈求。
&esp;&esp;可是,这些愿望是不会实现的,他只能听着苻坚在向他一个人诉说心事。
&esp;&esp;小的时候,我救了他,护着他,从那以后,我们就形影不离了,他黏在我身后,我挡在他面前,后来,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他竟然学会为我挡剑了,我做错了事,父王罚我,他一起跟我受罚,我们一起跪着,从天黑跪到天明,我们说,这是结拜,可能结拜什么呢?我们本就是兄弟,他提议说,那就像父王和娘那样吧,祈求上天庇佑我们永远在一起,我说好啊,其实小时候说的话谁还记得呢?是啊,忘记的不止是我,还有他。
&esp;&esp;你知道的,建元元年,我带着他去了一趟邺城,我们在栾河遇到一个少年,是他先看见的,我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对着他少年发呆,我抢先一步,我想,要不是我的发觉,这个时候他应该会待在燕国吧,他们会在一起,我会失去我的弟弟,而燕国也不会没了,可我不愿意,谁都不能夺走我的弟弟,那只是我一个人的弟弟,为什么要分给别人去享有呢?
&esp;&esp;陛下,你不要说了。吕光抱头,他的表情痛苦极了,求求你,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esp;&esp;我觉得得不可思议,荒唐,肮脏,你占有慕容冲,这无可厚非,晋朝的人都是这么做的,他们拥有无数的娈童,那只有世家大族才有钱拥有,可你不能,不可以你的弟弟,你明白吗?
&esp;&esp;苻坚突地抓住他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狠心掐了下去,吕光吃痛,眉头一皱,为什么,你懂什么?朕的弟弟,为什么不能只给朕?啊。
&esp;&esp;陛下。
&esp;&esp;走,你走。
&esp;&esp;陛下吕光苦口婆心。
&esp;&esp;苻坚从地上起身,卷起宽大的袖口意欲离去,眼睛却狠狠的瞪了下来,朕的弟弟,谁都不可以。尾音落地,他拂袖而去,空留吕光一人失神坐于殿内,久久无法缓过来。
&esp;&esp;太尉吕婆楼没过多久就病逝了,吕光派人进宫来报丧,苻坚派太子苻宏前去吊唁,他自己却整日躲在宫中,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朝中的政事有苻宏在处理,章法有度,丝毫不乱,苻宏每日也会来甘泉宫汇报政务,过了几日,苻坚却说不必每日来报了,自己要在宫中听道安讲佛法,要谢绝一切外面的政务,至少半年,一年也说不准,外面的一切政事就让吕光协助处理吧。
&esp;&esp;又下发了一道诏令,诏令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丞相阳平公苻融替君巡幸北国,半年后归国,丞相之位暂且由吕光接任,代行丞相事务。
&esp;&esp;再次踏上旅游之路
&esp;&esp;苻宏在甘泉宫外跪了半日,里面终是没有人出来,连南岸都跟着闭门不出了么,他不信。
&esp;&esp;不信,这一切就这样了。
&esp;&esp;苻宏气哄哄的到荀皇后宫中,他将自己的心中烦闷说了出来。
&esp;&esp;母后,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父皇要听佛法,还要谢绝一切政事,这是干嘛?学那些修道之人的闭关吗?还是要学前朝那些帝王,要当起太上之皇了。
&esp;&esp;荀皇后斥道,你不要乱说。
&esp;&esp;母后,我不管了,父皇扔下这些乱事,我、、话还没说话,便被荀皇后厉声呵斥,你乱说什么,身为储君,说话做事毛毛躁躁,你想过后果吗?说话之前思考过吗?什么叫你父皇扔给你的乱事,你若不是太子,这些国事怎么会轮到你来处理,别人怕是想要都拿不去,你若是真不想处理这些事也好,那我便去给你父皇说,你这个太子之位也不要当了。
&esp;&esp;母后,母后,我知错了,我就随口说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不是真心不想管。只是想不通,好端端的为什么就藏起来了,皇叔自从平了苻重之后就没回来了,那些朝臣都信了父皇所说,就当是巡幸北国了,可父皇在宫中听佛法,为何要半年之久呢?难道听了佛法就不能理国事了吗?既然如此要那些佛法何用,我看该把那些术人、道士、和尚的都赶出宫去。
&esp;&esp;苻宏,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荀皇后气急,扬起手来想打他,可就是下不去手,最后手僵在半空,苻宏赶紧去攥住自己母亲的手,母后,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esp;&esp;荀皇后很伤心,可她哭不出来,心里悲酸不已,她捂着苻宏的手的说,你不要管这些事,你在前面为你父皇挡住就可以了,你只要记住,永远不要伤他的心,你明白吗?
&esp;&esp;苻宏听不懂,可他只有答应下来,一个劲的点头,母后放心,一切有我在。
&esp;&esp;吕婆楼归葬的那一日,宫中的大部分人都去了,荀皇后带着张伶然,还有太子以及几个皇子都去了,他们与吕氏一家原本就是氐人部落里最亲近的两支,那些在临渭草原上的日子,他们曾经联合在一起,后来又一起征伐四方,打下这一片江山,如今吕婆楼病故,苻氏一族理应好好的哭丧。
&esp;&esp;事实正是如此,苻宏就真的流下了眼泪,他站在最前面的,看着他们的太尉一点一点被埋入黄土之中,内心不由的就悲了上来,怎么都控制不住的就挤出了眼泪。
&esp;&esp;太子哥哥,我们回去看看父皇吧?这是苻晖的真心话。
&esp;&esp;好。
&esp;&esp;濡水河。
&esp;&esp;七月下旬,此时节正值炎炎夏日,北方河流大多干涸,尤其是这漠北荒原,濡水上原本偌大的河流此刻也只有浅浅几尺河水静静流淌,乱石拍岸,河里的沙石和淤泥此刻都被暴晒于炎日下,河边的沙石上温度也极其的暖热。
&esp;&esp;河边,斜躺着三人,一人绯衣,一人黑衣,一人白衣,左右二人怀中皆抱着一柄长剑,中间的白衣人一身舒展,细长的手臂慵懒的放在沙石滩上,他似乎很是享受这微微发烫的沙石。
&esp;&esp;细细的聆听这河水静静流淌的声音,静谧祥和
&esp;&esp;过了一会儿,黑衣的剑客从地上起身,他走向河水流淌的地方,蹲下身子来观看,河水清澈见底,水底沙石的纹路肉眼都能瞧见,他拿起水袋灌满了河水,回头走向方才躺着的地方,将水袋递给身边躺着的二人,依旧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接过水袋,却高高举过头顶,清澈的河水垂直灌入喉咙,一副极其潇洒的动作。
&esp;&esp;好了,接下来我们该解决吃饭问题了。中间的白衣人支起身子,却换了个爬着的姿势,一只手支腮,表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esp;&esp;连成衣,你去要饭。
&esp;&esp;要饭,不会吧,我们要当和尚化缘吗?我不去。
&esp;&esp;慕容永,那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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