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焱凑近去听,良久,叹了口气,抬手催动内力,将炉子里的香又催浓了些。
裴俦果然安静下来,眉目温顺。
他瞧了一阵,俯身在裴俦冰凉的额头上亲了亲。
“景略,好好睡一觉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渊景丰二十七年夏,私铸铜币案爆发,以五世家之一石家的石公平为首,邯京五世家与南洋商人勾结,以私币换白银,贪夺皇银约五千两,在玉皇殿的修建上所耗更是不计其数。
裴俦身着绯袍,于承和殿上将石、钱等人的罪责高声念出,在空荡的大殿中泛起阵阵回声。
景丰帝沉着脸尚未开口,世家一派立刻便有人跳了出来。
“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等多年忠心朝廷,未敢懈怠,怎容这黄口小儿这般诬陷!”
“这是诬陷!是诬陷啊陛下!”
“陛下,这裴小山想必是受人指使,携恨报复!”
裴俦听到这一句,微微挑了眉头,冲景丰帝见过礼,偏头望着那人道:“哦?这位大人何出此言?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裴某哪儿来的恨?”
那人没想到裴俦竟直接冲他发难,在那迫人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谁、谁不知道你是先首辅的……”那三个字一出口,这人顿觉说错了话,赶紧捂了嘴。
裴俦微笑道:“先首辅确是裴某的表叔,只是不知与此案有何关联,与大人您又有何关联?”
那人面如死灰,不敢答话。
众人瞧着裴俦脸上一贯笑容,只觉得遍体生寒。
像,真是太像了。
石公平因为前几日找景丰帝理论,咆哮大殿,早已被收押进了大牢,此时殿上没几个人敢替他发声。
钱横铎站在角落里,踌躇半晌,还是手持玉笏站了出来。
他对着景丰帝行过礼,道:“饶是如此,仅凭几箱私币与几个来历不明的商人,就要定一部尚书的罪,裴大人,是否太过草率了?”
“来历不明?”裴俦微微睁大了眼,稳声道:“盖过南洋皇帝与大渊印信的通行关牒,到了钱侍郎这里,竟成了来历不明了?”
钱横铎被这么一堵,讪讪不敢再言。
裴俦大手一挥的,道:“既如此,裴某便让你们看看,自己亲手做下的孽!”
承和殿乃朝堂议事之地,有些证物不好停放,裴俦便向景丰帝请旨,让百官移至殿外。
今日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
广场上一排排摆放着长条状物,其上俱覆了白布。
文武百官瞧着那骇人的一排排白布,有人掩面,有人好奇,心思各异。
挺拔清瘦的文官从那一排白布间走过,步履轻缓稳健。
他在白布末尾处停步回身,抬手行礼,高声道:“工部尚书石公平结党营私、草菅人命,此案中不仅贪污皇银,更是残杀工匠一名,六品官员一名,处理那工匠尸身的主事两名,尽在此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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