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还顺利吗?”
“顺利,都还顺利。”
“当真是上天庇佑,我和你岳母一早就收到了信得知了好消息,贤胥考得如此成绩实乃不易。回家开谢师宴,开仓放粮!”乔信年握着方俞的手喜悦溢于言表,转而又觉自己高兴糊涂了:“这阵子才秋收,放粮不妥,改换发放布匹,肉菜!”
方俞见乔信年这般起劲,心中也是感动道:“岳父费心了。”
“好啦,如今见着两人平安回来便是好事,有什么先回去再说吧,堵在这路上多有不便。”乔母见着乔信年拉着孩子喋喋不休,嗔怪道:“有什么回去商量着置办就是,孩子也累了。”
“那爹娘便先随我们到宅子去吧。”乔鹤枝看着方俞:“如此好不好?”
方俞点点头:“好。”
一行人有说有笑,正欲要上马车往方家赶去。
“主君,正夫!”
方俞回头,远远就见着雪竹一脸神色张煌的跑了来,他笑侃道:“雪竹,你这朝来接人可是来晚了些。”
雪竹行了个礼,惶急的神色却不改,方俞觉着似是不妙:“怎的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主君,老太太……老太太去了。”
骤然传来的消息炸的在场的所有人瞬间都没了言语,未在原地细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众人连忙朝宅子赶。
“老夫人,您怎么就舍得丢下孩子们去了!您好狠的心,作何不带孩子一道走。”
“如今有滔天富贵来了咱们家里,您怎也舍得下不看都不看一眼。呜呜呜……”
方俞和乔鹤枝急匆匆的赶进长寿堂时,铺天盖地同那唱戏一般的哭声此起彼伏,见着跪在床边抹泪的小哥儿和女子,方俞当即烦躁的怒斥:“住口!”
极具威势的声线从头顶压来,两人吓得立噤了声,虽时常听陈氏言说方俞是如何如何俊秀,但两人还是头一次见到正主,见到此般年轻相貌周正的解元老爷,两人的眼睛都没舍得离开。
“主君,您、您可回来了,老夫人她……”女子说到一半便掩面落起泪来:“实在是可怜,连主君最后一面都还未曾见着。”
方俞懒得理睬两人,只见帘帐挽起的床榻上躺着个面色尚且红润的老妇人,此般模样显然是才断气不久,屋中的下人都红着一双眼,一个个看着方俞的神色都没敢说话。
他心情实属是也有些复杂,虽说自来以后陈氏便作恶多端,闹的家中鸡犬不宁,他唬过陈氏,但也是希望她能老实过日子,若是一家人相安无事往后他也会和小乔把他当母亲一般孝敬赡养,但她却三番四次的不安宁。
纵然这般,他在回来时便想着在芳咀村修一处宅子,到时候派上几个得力的仆从伺候着,让她在老家那头养老度日,却是从未想过要咒她死。赶回来的路上他也听雪竹说了事情的原委,竟不成想自己的功名让她断送了性命。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他合着眸子,静默良久没开口。
乔鹤枝已经红了眼,虽知陈氏时今已不是他夫君的母亲,可素日里晨起时方俞都要带着他前去和陈氏请安,该尽的孝道却是一点没少。
纵然陈氏多番瞧不起他,与他也素来是不对付的,可时下惊闻噩耗,人说没就没,他心中还是不由得发梗,实在也是太突然了。
“走时还好好的,如何便这般了。”
团在陈氏身边的小哥儿和女子对视了一眼,小哥儿颤颤巍巍道:“主、主君,节哀顺变。”
“若、若不是当初正夫执意要前往府城,丢下家宅中的一应事务,老太太也不会气急攻心留下病因子,恐怕今日也不会突然急症。正夫纵使是不喜我们两个,也、也不应把偌大家宅中的事务全然丢给老夫人啊。”
女子接着道:“老夫人年纪本就大了,日夜操劳着,又担心正夫路上的安危和主君赶考的成绩,日夜优思……这、这才在主君回来这般欢喜时刻突的撒手人寰,呜呜呜呜……”
乔鹤枝闻言眸光一凝,殊不知这两人这般歹毒,话里话外竟指责老太太离世是因为他气的,他临行前是把家中的事情安置妥当才走的,又如何会让陈氏劳心,谋害婆母这样大的罪名,不单是要上公堂,那是要……他晃然从床边站起,慢慢走向方俞:“子、子若……”
方俞安抚的拍了拍乔鹤枝的背脊:“别多想,此事与你无关。”
“主、主君,老夫人可是您的亲母,含辛茹苦将您带大才考得如今的功名,您、您可切莫因偏私便不为老夫人做主了。”
女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虽奴婢未曾好命多伺候老夫人些时日,可老夫人最是面软心善,对我们这些奴婢亦是如同亲生一般,纵使今日是逾距说些大不敬的话主君因此而降罪,奴婢为着老夫人的恩情也甘愿受罚。”
方俞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目光中未有一丝温度:“恩情?老太太着实是对你们恩重如山啊,半路把你们搜罗进宅子里来,趁着家中主事的人都不在,耀武扬威还有了主子的款儿。”
“主、主君明察,奴婢、奴婢可都是依照老太太的话行事的啊。”
方俞挥手把桌案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砰的一声在两个婢子旁碎开来,惊的两人一个哆嗦。
“家有丧事,原是没工夫来处置你们两个东西,你们倒是迫不及待的很,生怕人忽略了你们的存在一般上赶着要来讨罪!竟然还敢口不择言的诬陷正夫,他也是你们这等人可议论遭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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