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性情偏冷,但对着母亲永远只有笑脸,喊她,“妈妈,今天有曲奇吃吗?”
他明明不喜欢吃甜的。
咬住那几块因为她精神恍惚加了几倍的糖、而显得齁甜到苦涩的曲奇时,神色也是巍然不动,咽下后,还夸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饼干。
还有——那个雨天。
风声呜呜作响,像是冤魂哭泣,她所有的记忆都来源于冰冷刺骨的雨滴、扭曲变形的人脸。
以及被拽下楼时,被身躯撞得砰砰作响的房门。
门上压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横木,死死的抵着那扇门,不让里面的人有出来的机会。
像是有谁,因为喊了太长时间,喉音都沙哑不已。
“……你别动我妈!”
还在成长期的幼兽,连对敌人的低吼都显得虚软无力,仿佛轻而易举就能被掀翻。
一道门,阻碍如天堑。
但她又分明在被塞进车后座时,无力软倒,听到了轰轰烈烈雨声中一点与众不同的动静。
玻璃碎裂,重物坠地。
透过连绵雨丝看去,一个身影挣扎着从草坪上爬起,想要冲她而来。
可惜匆匆一瞥,车辆启动,让那身影骤然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长睫颤动,慢慢在眼眶中凝起了晶莹水意。
轻轻一眨,就顺着脸颊弧度滚落而下,砸在素白被子之上,晕开小小的圆点。
“……时川。”
连声音都是小小的,似是在模仿棠岁晚的语调,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吐字,还有些含糊。
却让霍时川蓦地抬眸。
“时川。”云漾又喊了一声,眼中还源源不断落着泪,“是我的时川……”
“痛不痛,你痛不痛啊……”
她忘了很多事。
忘了霍城,忘了叶依依,忘了郁郁寡欢的那些年月,忘了强行送到精神病院的痛苦。
但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孩子。
……
棠岁晚轻轻关上单人间的门,云漾身体不太好,哭了一场后精神不济,被哄着睡下了。
霍时川就站在她身后,眼眶还带着很清淡的红意。
勾着棠岁晚的手,握得很紧。
“妈妈为什么边哭边问你,痛不痛?”棠岁晚转身看着他,秀气的眉紧蹙,满是心疼和担忧,“那时候,你还受过什么伤吗?”
对于霍时川而言,那是尚未成长起来的时期,最惨痛的一段回忆。
“因为那时候,我刚看清了霍城的真面目,而以往十几年,我都处在迷离假象之中,暂时无力抗衡。”
“妈妈被霍城送走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提前关了我禁闭,抵住了房门,任凭我怎么撞门也出不去。”
“最后,我是撞开窗户的玻璃,跳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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