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整个王府都在哀悼。
灵堂里哭声此起彼伏,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悲伤。
他们面若朽木,连表情都是复刻的僵硬。
家破人亡,没人能和十六岁的燕云感同身受。
除了萧逸然。
遗忘已久的记忆翻涌而来,那些燕云努力想要忘却的痛苦又重新见了光。
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当燕云的记忆被拼接起来后,那些断断续续难以捉摸的画面,都变得连续而鲜活。
蒙尘已久的回忆瞬间被唤醒。
燕云十六岁记忆里的画面,每一处都是相同的愁苦而堕落。
唯一不同的是,每一个燕云悲痛欲绝,想要至死沉沦的画面里,好像都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萧逸然。
那身影每次都在,却每次都是默默无闻。
从前燕云只顾着沉溺于悲伤,根本注意不到。
现在把深藏已久的往事再翻出来看,燕云忽然觉得,那个从前没注意到的身影,竟是那一段腐败日子里流失于指尖的蜜糖。
甜得发苦。
是来不及酝酿发酵就被迫蒸发的苦涩的甜。
“殿下,往后咱们再说这些话的时候,低调些。”大壮说完一转头,发现身边早就没了人。
燕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得没影了。
疙瘩山的另一边,陈默的小木屋年久失修的门又遭了重击。
小木屋的门“哐”的一声毫无预兆地被推开。
燕云跑得气喘吁吁,一进门就抢了陈默的药罐子,急切地拉着他在桌边坐下。
“陈默,忘掉的那一段记忆,我好像记起来了。”
闻言,陈默波澜不惊的双眸微微晃动了一下,才提笔写道:“这实属正常。”
“我虽对你用了药,让你暂时忘却,但想不想得起来,全靠你自身的意志。”
“你的意思是,这是我自己愿意想起来的?”
燕云的语气说不上苦恼,甚至有点兴奋:“其实能记起来也挺好。”
这句话更像在喃喃自语。
看着燕云的神色,陈默眼里闪过一丝自嘲,他随即写道:“我以为你不想要那段记忆。”
“当初我见到你时,你一脸抗拒,萧逸然就站在你身边。”
写到这里,陈默忽地停住,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写:“你叫他赶紧离开,你不想再见到他。”
“所以我以为是他害你。”
“嗯。”燕云目光盯着桌面,好像有点后悔:“我当时是这么说的。”
“但他没害我,反而在帮我。”
听了燕云的回答,陈默悄悄地掩去脸上的失落,写道:“那现在呢?”
“现在你对他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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